醇白 作品

第65章 Butterfly



 “沒事兒。”許硯談把花擺在另一端,和自己送來的那束對稱,擺弄著說:“本來張瓦他們要跟著一塊來,我沒讓。”


 “回頭,叫他們上家吃飯。”汪蘭囑咐他。


 許硯談往後看,問:“繼慈呢。”


 問的是路真義的女兒路繼慈,正上大二。


 汪蘭說:“走了,回學校了,她課太多我沒讓她回來。”


 兩人把祭品都擺好,站在墓前說話。


 太陽又升起幾度,菊花細密的花瓣也得到些許的舒展。


 風起一陣,吹動他風衣的衣襬。


 師母是個堅強的人,事情過去一年,她已經恢復了往常生活的狀態,一個人撐著家。


 可是那件事就像個疙瘩,一直長在他們心裡。


 許硯談開口,跟自己師母說:“那案子公安那邊最近又有新取證,馬上就能結了。”


 “等回頭開庭,我帶您去。”


 汪蘭聽著,表情上雖沒有太多波動,可是脊背卻好像彎了下去。


 “好…好。”


 又是一陣沉默。


 風捲過許硯談有些複雜的眼神,他望著師父的臉,鮮少躊躇,卻又想要尋求指導。


 “師母…”


 汪蘭沒聽過許硯談這麼猶豫的語氣,她偏過頭去,瞧著這小夥子低著頭,鋒利凜冽的眉眼中醞釀著抉擇。


 “她回崇京了。”


 汪蘭有些意外,她知道,這孩子心裡一直惦記著一個姑娘。


 這些年接觸著,她多少知道些。


 就在她剛要說這是好事的時候,就聽見許硯談又說。


 “前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


 ……


 許硯談離開公墓以後,接到領導電話,又開著車去辦了些公事。


 直到快六點的時候才弄完,開著車回檢察院交完東西下班。


 西側玻璃映照著夕暉,車窗是降下的,光沒有任何阻攔地打進車裡,為許硯談一身的黑色渡上一圈橙黃色的碎影。


 夕陽扎進了他深棕色的瞳孔,調和出頗有混血人種的淺棕色。


 光肆意流轉,卻無法從他緊蹙的眉宇漫過。


 【孩子,我知道你一向是個注重大局的人,可是,人家姑娘那麼好,這再一撒手,可就真的留不住了。】


 【你要是真有困難,說出來讓大夥一塊幫你。】


 師母對他說的話在許硯談耳畔一遍遍地過。


 而橫在眼前的問題,卻依舊無法解決。


 是再次放手保她安全無虞,還是冒著風險不斷接近。


 他能保護好她麼。


 路真義車禍現場的慘狀,他面無血色的臉,醫院走廊的悲劇。


 幾乎是許硯談半生最大的陰影,路真義的死,讓他在這條路上既堅決,又迷惘。


 深夜夢魘裡,她被人架著刀子對自己哭的模樣恍然閃在許硯談眼前。


 他眉頭一動,在寬闊的道路上狠踩油門,發洩著糾纏的瘋狂。


 ……


 車子開進檢察院附近街區,在靠近院裡停車場入口的時候,許硯談一個偏眼隨便往檢察院大門附近看了一眼。


 這一眼,他猛踩了剎車。


 正是下班的時候,檢察院門口進進出出很熱鬧。


 就在門口附近,樹下。


 岑芙與成熟男人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交談,她側著身,可是臉上那揚起來的溫柔笑意卻足夠刺許硯談的眼。


 而許硯談,恰好認識那個男人。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緩緩收緊,緊到手背上的青筋迭起,崩著力量。


 許硯談倏地回想起和岑頌宜做交易的那天,分開的前一刻,岑頌宜叫住了他。


 【許硯談,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你知道當初是誰告訴我你報復我們一家的計劃的麼。】


 【那個人的名字,叫周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