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53章 Anecdote
如果不是他,岑芙想不到誰還會不耐其煩去哪裡找這麼多木芙蓉裝點樓梯。
岑芙往上看,自己往上走的每一步樓梯都伴隨著幾乎多到令人驚歎的芙蓉花,纏繞著,花與花之間還藏著白色的小燈串,像花卉中誕生的閃爍星屑。
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岑芙收起手機開始往上面小跑,鞋底踏在鐵板樓梯上,“邦邦邦”的腳步聲盪出迴音。
三樓是瞭望塔的頂層,她跑出樓梯間,頓時被一股風吹亂了黑髮。
一眼望去,塔下的民宿小鎮圍著整個湖和河流,星星點點連成串的燈光建築像地面上的星軌。
她已無心賞景,岑芙左右尋找,只想看見在自己心裡折磨已久的那個人的身影。
瞭望臺沒有明亮的燈光,昏暗一片的環境再度燃燒了她的急切。
而下一刻,不能再熟的嗓音從她左側響起。
“找我呢?”
岑芙還沒看向他,淚意就從滿含焦急的眼底冒了出來,嘴唇打顫。
她緩緩偏頭,對上許硯談在黑暗中依舊有微光的丹鳳眸。
許硯談長身頎立,靠在白色牆壁邊,身形修長有型。
身上黑色皮外套的銀色拉鍊在夜晚泛著碎光,黑褲灰鞋,是她送他的那雙籃球鞋。
越是在黑暗的環境中,他眼神生來的氣場就越能凸顯。
即使站姿鬆散,他看她的目光卻無比認真。
狼性的眼神被他有意的壓制,精心籌備和耐心等待是他不動嘴的深情。
六月清暑,夜風肆意,燈塔寂靜。
一切都給他們二人鋪下了或是難捱酸澀,或是即將熱烈的氛圍。
見她不說話,許硯談直起身,一步步走向她,闊別多日終於再次對她露出笑容,閒散中審視:“真以為我不來?”
“今天,從中午你們吃飯到這兒的所有,可都是你男朋友報銷。”許硯談走到她面前,彎腰與她平時,有些認輸的無奈:“先高高興興過生日,成麼。”
“你叫我怎麼高興。”岑芙也不憋著了,兩人的距離很近,說話間兩人含帶各自情緒的吐息交換著,她依賴黑暗能藏匿自己無能的眼淚,質問他:“你都不在,你讓我怎麼高興!”
短短一句話令許硯談不禁動容,多年冷硬的心被她輕易扯痛,搗碎。
眉梢的肌肉和脖頸的青筋同時跳動,是他再也無法剋制的前兆。
許硯談扶著她的臉頰和耳後,二話不說直接吻住她有些溼鹹的唇瓣。
一吻激發出二人壓抑依舊的不捨,彆扭,想念以及無法割捨。
夜風也無法從兩人黏合的唇瓣中尋得空隙穿過,許硯談吻得急,岑芙也承得歡。
許硯談的大手揉捏她的腰後,火花四濺,體溫瞬間升上去。
沾不到他懷抱和身體的這短短一週多,讓岑芙快難過瘋了。
這樣的許硯談,她半步都離不開的人,叫她怎麼熬過多年異國。
就在這時,許硯談捏著她下巴被迫暫停這火熱的吻,兩人額頭相抵,身形相擁的剪影在白色牆壁上畫著。
許硯談描繪著她動情的眼眸,忽然笑了一聲,說:“芙芙,等會兒親。”
“往右看。”
岑芙聽話地下意識看右面,右面是瞭望臺外的一片夜空。
就在她想問看夜空做什麼的時候。
遠處噔的一聲悶響——
隨後過了三秒,四秒。
“嘭!!!!”
遠處,漆黑的夜空中,驟然綻放了一束巨大的,幾乎能媲美四尺玉的煙花。
而且隨著時間,煙花的末端還在不斷地向天空畫布蔓延,大的令人瞠目結舌。
最特殊的是。
這是一束紫藍色的煙花。
兩種最昂貴,最稀缺的煙花色。
一開始,煙花是漫天的紫色,是她喜歡的一種顏色。
然後,岑芙用自己的肉眼,看見了煙花中心一閃而過,即為短暫卻華麗的幾抹純粹的藍色。
絢爛,夢幻,璀璨。
藍色的煙花,有多麼稀缺珍貴,只有真正調查過它的人才會知道。
因為唯一可以製造藍色煙花的化學物質是氯化銅,而這種物質在高溫綻放下極其不穩定,脆弱地像是蝴蝶的翅膀。
其他顏色的化學物抵達七八百度都不會分解,可是氯化銅不一樣,一旦它達到能產生藍色的溫度,538攝氏度,就立刻分解、褪色。
為了保持這股藍色在天空中綻放的時間,要加入更多化學物質,可大多數含毒,無法被使用。
所謂煙花易冷,大抵說的就是藍色的花火。
這個,也是岑芙曾經偶然和許硯談說過的話。
只是因為刷到了一個科普類短視頻,她說如有一天能見到藍色的煙花就好了。
所以今天,他不知私下請了多少專門研究煙花的工匠,花了多少錢,給她定製了這一枚,紫藍色的煙花。
華貴的紫色散去,如花蕊般中心的那麼一點純粹的寶石藍,呈現到她的眼底。
煙花易冷,他心滾燙。
許硯談這個認定就不鬆口的混賬,又怎麼會因為一點小坎坷,就動搖對她的心。
他對她的佔有慾,就是一團永遠不會熄滅的火。
如一生一偶的荒漠野狼。
就在岑芙目不轉睛看著漫天飛舞如流星墜落般的煙花時,他的懷抱從背後覆來。
“生日快樂。”
十九年前,一個不被需要的小可憐出生了。
多虧了她那不幹人事的媽。
他許硯談的藥,他的愛,他的枷鎖。
誕生了。
許硯談濃烈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右耳後的那枚蝴蝶胎記上。
沙啞的嗓音,磨著,撫著她酸澀的心。
“岑芙,對我怎麼都成。”
“別不理我。”
別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