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44章 Anecdote

 anecdote:44.


 白色窗簾微微飄蕩。


 複式公寓二樓的走廊安靜, 風隨處觀摩,最終順著樓梯滑到樓下,瞧見她們。


 岑芙穿著一身粉白色珊瑚絨坐在癱靠在沙發裡, 手裡抱著一碗還熱乎著的蔬菜粥。


 纖纖盤坐在她身邊,帶著塑料手套一邊啃炸雞,另一手刷手機微博。


 “已被立案調查…”纖纖念著微博上的新聞通告, 嘖嘖感嘆, “聽說這個劉導背後的人也要被揪出來了, 沒想到這麼多無辜女生受害。”


 她抬眼,有些不敢置信,問著:“這些都是許硯談乾的?”


 “怎麼會。”岑芙笑了兩聲, 明顯不太信,“那些女孩子都是自發出來揭發那人的, 他哪有那麼神通廣大。”


 她說完, 垂下眼簾,手裡的碗向掌心傳遞著熱量。


 岑芙想起許硯談那天在醫院對自己說的那話,還有那眼神。


 【岑芙,陪我玩兒一場】


 之後過了三四天, 也沒有動靜。


 她倒不會覺得許硯談是空口一句狠話,只是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動手,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他到底會對何芳華做什麼。


 許硯談的恐怖,她此刻才有些體會到,明明是為了她報復壞人,可岑芙卻被許硯談這樣悶聲沉臉幹大事的架勢嚇到了。


 任憑隨便一個外人看去,都會覺得他是個瘋子。


 饒是她, 怕也是攔不住了。


 “未必吧, 這麼多女孩子敢在這個時候出來指證, 背後肯定是獲得保護,確定自己揭發也能安全才會出來的。”纖纖直接指出關鍵所在。


 她說完,湊到岑芙身邊,眉飛色舞的:“瞧瞧,許硯談完全被你降服了呀,這一副主人受欺負不顧死活衝上去報復的瘋狗樣兒,說實話,有點帥!”


 “先把劉導揍一頓,揍得快殘廢了,然後輿論法律全上,不僅治他死地,還要把跟他沾邊的所有人全都掃蕩一遍。”


 “只要跟他有關係的人沒有一個能好過。”


 “這種手段,只有許硯談能幹得出來。”


 “又流氓又正義。”


 岑芙聽著,雖然他確實很狂,可是一想著是為自己出氣,她也忍不住會覺得愉悅。


 她低著頭又抿了口粥,景淮煲的蔬菜粥是鹹味的,不過畢竟只是粥。


 她摸索著粥碗的瓷質,悄悄瞥了一眼纖纖手裡的韓式炸雞,默默問:“能給我一塊吃嗎,我聞著好香呀。”


 纖纖瞧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然後賤兮兮地在她面前大咬一口,吃得香噴噴:“那可不行!”


 “景淮大帥哥都囑咐過了,你現在胃還沒養好,不能吃這麼油膩的。”


 “我替你都吃了哈。”


 岑芙氣得噘嘴,委屈的樣兒從眼梢嘴角溜出,“不理你了,明知道我吃不了還來我家點外賣。”


 纖纖笑得四仰八叉的,緊著安慰她幾句。


 話題還沒聊完,岑芙放在抱枕下面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她抽|出來看了一眼來電人,眼神忽然戒備起來。


 纖纖眼見著岑芙的表情變了,然後看著她接起電話。


 “喂。”岑芙揣著試探的口氣接通岑頌宜的電話。


 岑頌宜那邊環境很嘈雜,還有機場內語音播報的迴盪音。


 她很是急切,憤怒的語氣呵斥質問:“岑芙!你都幹了什麼!”


 岑芙眯起眼睛,敏銳地編織思路,毫不示弱地反問:“你憑什麼在質問我。”


 “劉導的事,原來是你安排的。”


 “你到底把我媽搞哪裡去了!?”岑頌宜直接避開話題,逼問的語氣中有幾分顫抖,辨不清是畏懼還是憤怒:“我已經一整天聯繫不上她了!你…啊!”


 她話沒說完,岑芙在電話這邊就聽見她一聲失聲喊叫。


 岑芙掌心一跳,眼眸頓時瞠圓,“你…”


 下一刻,她聽見岑頌宜有些偏遠的聲音。


 “許硯談!你幹什……!”


 接著,聽筒“嘟”了一長音,被掛斷了。


 嘟——嘟——嘟——


 暫停的不只是通話,還有岑芙心臟的跳動。


 岑芙坐在沙發上,耳畔嗡嗡發出尖鳴的絕唱,伴隨著耳鳴的是宕機的大腦。


 她握著手機的手緩緩垂落,岑頌宜尖叫的那聲許硯談彷彿是一把火,燒了她大腦裡纏繞死結的思緒。


 “怎麼了。”纖纖擔心地問。


 “許…”她眨了下眼睛回神,帶著手心裡沁出的汗重新撈起手機,哆嗦著打出電話。


 等待接通的這數十秒對岑芙來說是今生最漫長的心理折磨,心跳咚咚咚地不斷在加快。


 手機振動,對方接通了。


 岑芙抖著聲線,急著開口:“許,許硯談。”


 “你在幹什麼。”


 ……


 一個小時後,岑芙坐著許家司機的車來到了目的地。


 這裡已經偏離了崇京市中心,像是城鄉結合部的一個地方。


 過去這裡有很多商業倉庫,不過因為搬址,這裡大部分工廠已經被荒廢了。


 地面生著枯色的雜草,隨著寒風搖曳擺動,最後被她不留神踩在腳下。


 岑芙打開車門,一股冷風陡然掀起她鬢邊的軟發,岑芙冷得眯起眼睛,看向遠處正前方的舊工廠。


 破舊,大鐵門開著一個縫,這股莫名的複雜壓迫感讓她感到悶慌。


 許家司機對她示意,陪她進去。


 岑芙攏緊身上的羽絨服,抬腿幾乎是跑著的往工廠入口趕去。


 她使勁推開工廠的鐵門,抬眼,視線前的畫面差點讓她站不穩。


 工廠裡煥然一新,好像還在投入使用那般,可她明知道這是個已經廢棄的倉庫。


 木質的傢俱木材整齊地擺放著,還有一些成品列在旁邊,貨架,吊貨機械,一切的一切都逼真得讓人細思極恐。


 吊貨機吊著一塊巨大的鋼板,並不厚,懸在半空中隨著風微微盪來盪去,令人忍不住去幻想它墜落的破壞力。


 而在這懸吊鋼板下,坐著兩個人。


 岑頌宜和何芳華。


 她們兩人的眼神透著驚恐,衣著乾淨精緻,卻被緊緊地綁在椅子上。


 她們的嘴巴並沒有被東西堵著,可是卻一聲動靜都發不出,瞪著眼睛,臉色蒼白渾身在抖。


 何芳華和岑頌宜坐在中央,鋼板的下面。


 而她們的後方,更深的地方,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把嶄新昂貴的辦公皮椅,原本應該出現在高樓大廈裡的辦公室。


 可此刻卻出現在風煙荒破,無人問津的破舊倉庫。


 許硯談懶懨懨坐在皮椅裡,翹著二郎腿,稍許揚著下頜,闔著閉目養神。


 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塊,他用指腹緩慢地撫摸著自己的手背,享受著空氣裡死寂般的緊張。


 恰好一束燈光在他頭頂打下來,將他的眉眼陰翳,立體輪廓,灰白分明的體現出來。


 儼然一個無情無慾,主宰命格的地府厲神。


 聽著工廠的門被推開,許硯談保持著閉眼的姿態,唇線微動,喉間溢出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