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26章 Anecdote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喝烈酒。
威士忌,許硯談。
她大概會記一輩子了。
“好喝麼?”他問。
烈酒的攻擊性還沒褪去,喉管順著到肚子都火辣辣的,岑芙倍感委屈,只顧著搖頭。
許硯談唇邊弧度更深,略帶氣音的嗓音蠱惑力十足:“這麼近著看…”
岑芙眼眸撐圓了,不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麼自己接不住的話。
這時候包間莫名安靜了幾分,恰好是這個時候。
岑頌宜坐的並不遠。
許硯談緩緩眯起眼,裝作微醺酒醉,睨著她的目光渡上不著修飾的直白繾綣,任他人隨便就能看出。
他故意的。
“你好像比你姐長得漂亮。”
岑芙的心跳停了——
岑頌宜幾乎沒有延遲的眼刀直接紮在她眼底。
不敢置信的,瞬間起怒的。
許硯談還不罷休,拿出手機晃了晃,搭訕調戲:“跟我加個微信?嗯?”
岑芙唰地站起身,有些暈乎乎的,酒杯倒了,昂貴的酒液瀰漫桌面。
她臉色蒼白,根本不敢看岑頌宜那邊。
許硯談再多說一句過分的話,她的好日子就要沒了。
她匆忙退了幾步,直接遠離他,低著頭去拿自己的外衣和揹包,跟岑頌宜說了句:“姐,姐姐…我,我先回家了。”
然後不等岑頌宜什麼反應,她轉身慌慌張張地離開包間。
其他人還在玩紙牌遊戲,紮在一堆,跟沒人留意到這邊發生的一切。
許硯談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那兒。
他垂眸,盯著那杯倒了的酒,意味深長。
無人能探出他的真實情緒。
溢出的酒在桌面上蔓延,蔓延,惹到他手邊的這杯。
一片灼眼的辣醇,蒸發在空氣中,最後留著甜膩的餘韻鑽進他的呼吸。
*
岑芙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她喝了酒,頭腦昏沉,又被嚇壞了,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家小區的地址就開始大腦宕機。
窗外街景穿梭,而她大腦裡反反覆覆都在演練今天這一出之後,自己會遇到的各種麻煩,以及解決的辦法。
岑頌宜對自己多出的每一點警覺和審視,對岑芙來說都是麻煩,是阻礙她計劃的絆腳石。
岑芙縮在出租車後座,抱緊自己,把臉埋下去無聲哀怨。
不該的。
她不該去惹許硯談。
一開始就錯了。
早知道離得遠遠的該有多好。
……
臨近深夜,風又開始叫囂起來,氣溫也降了下去。
岑芙付完錢,頭重腳輕地進入小區,往單元樓前慢慢悠悠走。
身邊偶爾路過幾個在小區裡散步正歸家的街坊居民。
今天的事,岑芙越想越覺得委屈,藉著酒勁,那股淚意翻湧在眼底。
風抽在她發熱的臉龐上,她吸了吸鼻子。
眼見走到了自己家單元樓下。
岑芙抬手剛要去擦眼淚,從暗處突然伸出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
倏地把她拽進樓側暗處——
“啊!”她嚇得叫出半聲,還沒反應過來。
後背撞上了堅硬的牆面,撞得她脊柱痠痛。
岑芙驚悚抬頭,直接栽進許硯談深邃的眼底。
她驚愕地說不出話來,明明他剛剛還在酒吧街……
許硯談撐著左臂在她旁邊的牆上,壓近和她的距離。
此刻他的雙眼根本沒有當時的微醺混亂,在黑夜裡清亮著微光,帶有侵略性的光。
“你…”岑芙翕動唇瓣。
許硯談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溼潤。
岑芙渾身戰慄一下,肩膀不自覺地縮。
“喝多了?”他開口問。
她偏開,不肯看他,搖頭。
“還認得我是誰麼。”他再問。
岑芙想起那杯難喝到要命的酒,心裡來氣,略有情緒地瞪他一眼,含含糊糊地叫他名字:“許硯談…”
殊不知,她其實已經醉了。
而這樣半清醒半醉迷的的執拗模樣落在許硯談眼底,化為了另一番風情。
許硯談為她擦掉眼淚的手往後伸,擦過她耳後那塊胎記。
最後,那些虛假的溫柔燒成了強勢,略帶用力地掐住她的後頸。
岑芙整個人被迫抬起了頭與他對視,身子往前帶,眼底瞬間染了紅。
許硯談控制住她,在月光和冷風之下,俯身偏頭,湊近她的臉。
她看著他一點點靠近,眼睫簌簌眨動。
他在近於咫尺的時候停下,就這麼審視著她。
許硯談冷著臉,嗓音醇厚穩平,卻比振鼓還能令她心悸。
“岑芙。”
岑芙心跳快要蹦出嗓子眼,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略帶氣音的嗓調混著說不清的性感,意味不明的來了句:“晚了。”
太晚了。
你現在想跑。
許硯談說完後,視線盯著她紅潤微顫的唇瓣,目光逐漸炙熱。
兩人的呼吸已經近到如藤蔓般交織,喝得同一種酒,他醞釀出的濃烈和她沁出的甜香衝撞在一起。
“我忍你很久。”他說。
岑芙緊張得已經有些缺氧了,呼吸禁不住加粗。
那不只是害怕,在觸碰到他的瞬間,自己的五臟六腑連帶著毛孔都給出了反應。
敏感的,期待的,難以控制地被吸引。
“猜猜。”
許硯談這個時候才緩緩變了表情,唇線的末梢勾起了弧度,惡劣的微笑戲耍慾望,“猜我會不會吻你。”
她震驚地撐大了眼睛,眸子裡寫滿了恐悸。
不要…不行…不能這樣…
“不…”她開口,嗓音又抖又軟。
“會。”
許硯談俯首,落下懲罰。
萬聖節,野風起,怪盜夜行。
掠奪的預告函早已堆疊在她心裡。
此刻,他來偷走屬於他的那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