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18章 Anecdote



 街對面。


 她一直立著一個小鏡子在餐巾紙盒旁邊,正好對著街對面那家飯店的門口。


 親眼見著許硯談一行人離開。


 心裡剩下的最後一抹希望之火也緩緩熄滅了。


 岑芙餘光一黯,拿出手機掃了桌邊的碼,付了錢。


 “那你記不記得我上次說的,”她忽然揚起一抹軟甜的笑,笑意不及眼底:“別再惹我。”


 “你怕死,我不怕。”


 餘強被她某一瞬間的眼神鎮到了,下一刻他又為自己這樣感到憤怒。


 剛要發作,誰知道下一秒。


 岑芙唰地起身,拔腿就跑,又快又輕。


 “操!”餘強一拍桌子,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她耍了,啤酒瓶摔倒地上嘩啦脆響。


 店裡他的兄弟們應聲而起,一湧而出。


 ……


 雨後的巷子又潮又滑,像是整個世界最適合藏養汙穢細菌的地方。


 少女的腳印踩在石板路上,濺起一個又一個髒水花。


 岑芙一步都不敢慢,冽冷的空氣喇得她嗓子疼,越跑腿越軟。


 身後叫罵著追來的腳步聲來勢洶洶,越來越近。


 激烈的心跳和呼吸聲敲擊著她的太陽穴。


 她跑亂了路線,根本不知道這巷子出口通向哪兒,亦或者是有沒有出口。


 岑芙回頭透著昏暗去往身後的人,沒看前面,下一刻,她驟然栽進一堵溫熱的胸膛。


 濃重的,侵略性強悍的菸草香味籠罩住她的感官。


 她的腰順勢被許硯談單手摟住,止住她奔跑的慣性。


 兩人的身體在昏暗的,滴雨的巷口相撞,軟硬接觸。


 蝶翅般的羽睫沾著雨,她抬動眼皮,望著他線條鋒利的側臉,驚愕地撐圓眼睛。


 岑芙張了張唇瓣,“你……”


 她回頭,那群人追了上來,岑芙伸手扯住他外套的拉鍊邊緣,急切道:“幫幫我!有人追我!”


 說話間,餘強帶著人已經追了上來。


 四五個男人和他們兩人隔著兩三米在狹窄的巷子裡對峙。


 “你誰啊!滾一邊兒去!!”餘強手裡甩著根鋼棍。


 “嗯?”許硯談極其緩慢地來了聲。


 他那雙丹鳳眼在幽晦的巷子裡亮著光,始終盯著餘強,彎腰低頭,耳朵貼在她唇畔。


 “幫你?”


 “憑什麼。”


 岑芙就知道他這個人不會這麼容易糊弄。


 之前對他說了那麼多狠話,現在是他抽身而退,她反而貼了上來。


 許硯談這樣冷酷的人,怎麼還會幫她。


 他又不是什麼大善人!


 她試圖在混亂的腦子裡抽出一絲理智,憑什麼,憑什麼呢……


 【不行,我就看上你了。】


 岑芙腦海裡閃出一個念想,可是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餘強一步步逼近。


 箭在弦上,氣氛緊繃到了極致。


 “說你呢,聾子啊,放手!”


 許硯談很“聽話”,摟著她的那隻手緩緩地鬆開手指,騰空在她腰側。


 右腳後撤,靴底與石板路摩擦出聲。


 感覺到他的退出,岑芙慌了,她揪緊他的衣服,手都在顫。


 許硯談此時偏頭,餘光對上她的。


 視線裡,仰視他的女孩兒眼裡啜著紅,一雙鹿眼簡直含滿了這世界最無辜的脆弱。


 讓人根本無法拒絕的,想把它保護好。


 許硯談悄然勾唇,拖腔帶調地磨她:“說點兒好聽的,我考慮一下。”


 好聽的…


 好聽的…


 岑芙扯著他,使勁往他身上鑽,聲調都變了,語速很快。


 “其實之前我都是裝的!”


 “我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我我我,我覺得你一直特別好。”


 “特別優秀,人品正,能力強。”


 “人長得又帥…我,我見著你我都走不了路。”


 “你和我姐搞曖昧,其實我嫉妒死了,我羨慕她我…”


 她突然停了。


 許硯談扭頭,正眼看她。


 兩人幾乎在鼻尖蹭鼻尖的距離對視。


 他的瞳色是深棕色的,配著多情的丹鳳眼型,這麼近瞅著人更顯得有種能把人魂魄都吸走的蠱勁兒。


 可偏偏這人是無情的,許硯談始終端著審視,讓人根本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只是喜歡你。”岑芙差點栽進他這眼神裡,說話語速慢了下來,眼神忽有躲閃,擰著眉強迫自己,十分篤定:“我比喜歡還要多,多很多。”


 “我是愛,真的。”


 “我是愛你的。”


 她柔柔軟軟帶著小勾子的話鑽進耳朵,許硯談的眸色深了。


 烈酒撒到羊脂玉上,糜醉得一塌糊塗。


 岑芙看出他表情變了,以為是自己的“一腔深情”打動了他。


 誰知道,下一秒。


 許硯談掀眸看餘強,推著她的後腰往前,勾出一抹惡劣至極,事不關己的笑,悠哉道:“我不認識她。”


 餘強就要上前來拽她。


 什麼!??


 岑芙呼吸都踩空了,她使勁往後退,往他懷裡退,她不敢置信地瞪他,白皙柔軟的手握著他有些硬的胳膊怎麼都不願撒手,指腹陷入他結實的手臂肌肉裡。


 在餘強碰到岑芙的前一秒,許硯談大手一掌,再次摟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往自己身邊兒護。


 “你是故意去大排檔的。”


 他低聲說:“琢磨什麼呢,嗯?”


 岑芙的呼吸瞬間停滯了,整個人血液都涼下去。


 被他猜到了?


 下一秒,耳朵如含羞草一般捱了熱就立起絨毛。


 他貼在她耳廓,說話悄聲帶了氣音,煙嗓含著讓她聽了就腿軟的性感。


 “幫你可以。”


 “待會兒好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