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 172 章(在朱襄開口後,來者才發現...)
"自己不肯來,讓小輩來請,這已經是失禮;小輩心不甘情不願的前來請韓非,這是第二重失禮。我真不知道,尊親是想讓韓非回韓國,還是想徹底斷了韓非回韓國的念頭。"
"還是說,張家給五代韓王當相國,當久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所以太過傲慢,不認為這是失禮了?"
朱襄臉上的溫和褪去,冷聲訓斥道。
他對韓非的性格有諸多恨鐵不成鋼,但韓非是他看重的晚輩,是他護著的人。
即便將來他們可能站在對立面上,但現在,他不允許有人當著他的面欺辱韓非。
張平若真想請韓非回去,就該他活著的時候自己親自去請。即便他年老體弱不得成行,也該差遣一個身份合適的使臣,拿著韓王的詔令去請。
現在他只不過以所謂遺言,以"我張家會支持你"的利益為誘餌,遣家中長子來尋韓非。這高高在上的態度,真是令人作嘔。
朱襄想起韓非的痛苦,因留侯對張家僅存的濾鏡都碎掉了。
也對,張家給韓國當相國的時候,是韓國一路走下坡路的時候。特別是這一任韓王為首的韓國朝堂,簡直和後世某國有一點相似了,端的是小伎倆多,大氣度沒有,平時跳得高,實際上一點用都沒有。
韓王親自來給秦昭襄王披麻戴孝的時候,就知道韓王身邊的大臣們是個什麼腦回路。
所謂君辱臣死,他們美其名曰這樣做能讓秦國放過韓國,為何不自己來受這個辱,而是讓韓王成為這個笑話?
韓非說,韓國朝堂中全是庸碌,越是身居高位者,就越令人不齒。他或許真沒說錯。
留侯未來如何,那是未來的事。現在的張家,就是韓國最大的庸碌。韓國這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樣,張家的鍋或許能與韓王平分,甚至比韓王更甚。
因為戰國的相國實力非常大,是一個國家實務的執行者,相當於總理。
"你們是晚輩,我本不想與你們計較。只是韓非乃是我晚輩,見你們侮辱韓非卻不自知,我實在不能裝作沒看見。"朱襄沒有為難張家兄弟,冷冷送客,"回去想一想吧。若你們真想與韓非送信,可再來尋我。"
朱襄揮了揮手,讓家僕送客。
張勝臉色蒼白,捂住想要和朱襄爭辯的二弟的嘴,匆匆將二弟拉走。
待張家兄弟離開後,荀子才嗤笑:
"不愧是張家,韓非評價得絲毫不錯。"
朱襄嘆了口氣:"是啊。"
荀子問道:"你怎麼會知道張良的名字?他看上去或許有幾分聰慧,但應該不到能傳入你耳中的地步。"
朱襄乾笑了幾聲。
荀子不再追問。他接過了朱襄遞來的熱羊奶,抿了一口道:"他將來有很大成就?"
朱襄道:"算是吧。"
荀子道:"那他會成為政兒的敵人?"
朱襄道:"應該吧。"
荀子搖頭:"有你在,誰能成為政兒的敵人?"
朱襄道:"就算有我在,會成為政兒敵人的人,都會成為政兒敵人。不過他確實是良才美玉,我希望他將來不要與政兒敵對。"
荀子道:"那就看他能不能醒悟,韓國是亡在張家和韓王手中,而不是秦國手中了。"
荀子再次嗤笑了一聲。
顯然,荀子對韓國的相國印象非常不好。
荀子也是護短的人。他雖然說韓非不是他的弟子,但他心裡還是把韓非當做自己的晚輩。韓非遭遇這樣的侮辱,若不是朱襄先開口訓斥,他就要開口訓斥了。
若是他開口,那這件事肯定會被他的弟子記錄下來。這兩兄弟未來的名聲估計都會糟糕。
荀子瞥了朱襄一眼。他不知道朱襄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才主動開口訓斥這兩人。
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荀子確實想多了,朱襄也是一時沒忍住。
他想著韓非,不由又嘆了口氣。
這封信他是準備送的。雖然他認為韓非被侮辱了,但韓非或許自己不這麼認為。或者說,韓非即便知道自己被輕視了,有這個機會回到韓國,他可能也會回去。
雖然他已經勸說韓非,在秦國好好幹,將來好養韓國那一大家子宗室。但韓非自己或許還是想飛蛾撲火一次。
他畢竟是韓公子啊。
"如果韓非回韓國,就算他借張家的勢,也難以立足。"荀子淡淡道,"希望他能看清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