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99章 紅燒江鱸魚
嬴小政道:“選幾個人來評判。”
朱襄道:“只有這麼辦了。乾脆再找幾個人一起比?”
嬴小政道:“找大力士!大力士聲音大!”
朱襄點頭:“力氣大,肯定肺活量也大。”
嬴小政疑惑:“什麼是肺活量?”
朱襄道:“就是呼吸的容量,之後慢慢教你。政兒,你要不要來試試?我也要比。”
嬴小政猶豫了一會兒,見長輩們都要參賽,也沒有什麼害羞了,點頭道:“好,我也來。”
朱襄又開始在心裡暗暗樂起來。
如果他把政兒教得每次面對大海和高山都要“啊”一聲聽迴音,後世記載政兒登泰山或者臨東海的時候,會不會都有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啊”?
那畫面太美,他太想看。
回去就畫下來!
秦始皇的畫風在朱襄的故意下越來越偏,朱襄不僅想讓後世看,還想讓前世的他那個時代的人看看。
哦,如果秦始皇本人能看到這一幕,那就更有趣了。朱襄猜測秦始皇會提著他的長劍殺過來。
朱襄把嬴小政放到地上,選好裁判,開始“啊”。
跟隨陪伴李牧、蒙武和朱襄觀賞海潮的吳越貴族一臉驚恐地成了裁判。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英武冷靜的李牧,孔武冷漠的蒙武,國士無雙的朱襄,此刻畫風碎了一地,跑到海邊比誰的聲音大。
這、這是幻覺嗎?
這不是他們心目中的李牧、蒙武和朱襄啊!
你們怎麼能這樣?你們都不害臊嗎?你們難道和那位胖嘟嘟公子一樣幼稚?
無論吳越貴族如何風中凌亂,淚水在偶像濾鏡碎裂之後逆流成河,李牧、蒙武、朱襄和嬴小政已經開始比試了。
他們還找來護衛中的大力士一起比。
護衛已經習慣這幾人湊在一起就奇奇怪怪的畫風,配合他們的一切行為。何況這次彩頭十分吸引人,除了黃金之外,還有朱襄公的墨寶。
朱襄覺得自己的字只是工整,一點都不好看。但無奈問除了友人之外的其他參賽者要不要補一點彩頭的時候,他們都想要自己的墨寶。
秦軍佔領此地後,這裡才開始用紙張。他們不僅要朱襄的墨寶,還要紙張的墨寶。
朱襄知道,這墨寶絕對流傳不下來了。
聽到朱襄要送墨寶,吳越貴族立刻擦乾了逆流成河的淚水,紛紛心癢。
“我們也能派人參加嗎?”
李牧看著他們懇切的神情,點頭:“可以。”
大家一起丟臉就不叫丟臉,參賽人員多多益善。
李牧根本不想贏,他只是被朱襄和嬴小政逼迫,不得不陪他們玩耍。
蒙武摩拳擦掌,言語中充滿勝負欲:“我一定會贏!”
李牧冷漠臉:“哦。”
人選到位,嬴小政最先出賽。
他使勁吸一口氣,然後雙手放在嘴邊,臉漲得通紅:“啊~啊!”我不要當秦二世!
朱襄使勁鼓掌!
嬴小政叫完之後,感覺嘴裡不對勁,吐出了一顆牙齒。
朱襄:“哇,政兒的叫聲好厲害,把牙都震掉了。”
嬴小政抬起小短腿踹舅父的膝蓋。
舅父閉嘴!
朱襄笑作一團。李牧扶額,蒙武捂嘴。
笑吧笑吧,等你把政兒笑生氣了,還不是你自己哄。
有了嬴小政吼掉了牙齒作為開場,這次吼聲大賽競爭十分激烈。
連李牧也拿出了實力。雖然他不想參加這種奇奇怪怪的比賽,但既然參加了,他還是盡力而為。
不過最後獲勝者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當地壯士。
秦兵臉色都很不好看,但都承認了這個壯士的實力。這壯士一嗓子,差點把他們耳膜吼破。
壯士十分不好意思。他說自己原本是漁民,喊號子練出來的。
李牧很欣賞他,將他收入自己的舟師中。
吳越貴族對那位壯士手中的墨寶虎視眈眈,很想用重金換取。
強買強賣他們是不敢的,這畢竟是在李牧、蒙武和朱襄面前掛了號的人。
壯士猶豫了許久,小心翼翼道:“我可不可以把它供奉在我家的祠堂裡?”
這可是朱襄公的墨寶,活神仙!
朱襄失笑:“你自己收著,賣掉也成,別供奉,我不喜歡別人供奉我。就算你們供奉我,我也不會實現你們任何願望。”
壯士道:“我不許願,不許願!”
朱襄道:“那你隨意。”
嬴小政拉了拉朱襄的衣袖:“舅父,今天我要吃紅燒鱸魚。”
朱襄道:“好,今晚上安排上。”
嬴小政對那個壯士道:“你看,舅父撒謊,對舅父許願很有用。”
眾人:“……”
這時候他們該笑嗎?
朱襄自己笑開了花,把嬴小政抱起來蹭蹭臉蛋,誇獎自家外甥的玩笑開得真高明,是活躍氣氛好能手。
總之,我家政兒真幽默!
李牧眉頭抽搐。如果政兒當秦王后在朝堂上講“笑話”嚇死一群朝臣,都是朱襄你的錯。
……
朱襄來到了後世魚米之鄉,現在還不咋地的長江三角洲平原跨年,秦王再次收到了李牧和朱襄的文書。
秦王感慨:“大海,真好啊。”
秦王心裡酸酸的。
如果他再年輕一點,不擔心路途遙遠,他一定把政務丟給太子,自己去看看大海。
他這一輩子還沒看過大海。
秦王越想越饞,覺得自己身體還好,似乎可以去。
如果現在不去,將來他就更加沒有機會去了。
除了去齊國當質子的秦公子,多少秦王見過大海?
於是這幾日秦王一直盯著太子柱若有所思,把太子柱看得毛骨悚然。
太子柱使勁琢磨自己有沒有得罪君父,怎麼也想不出來。
他悄悄去找范雎求指教,范雎讓他直接問,他還是不敢。
終於,當太子柱失眠了幾個夜晚,實在是撐不住後,才小心翼翼詢問秦王,自己是不是有哪裡做得不好。
秦王差點把自己兒子嚇得大病一場,才坦白:“寡人想去看海。”
太子柱:“……”
我¥%¥%¥#%¥#%!!太子柱想在心裡罵人,但又不敢罵人,只能罵出一堆意義不明的話。
太子柱深呼吸,恭敬道:“君父,路途太遙遠,南方又多瘴氣,不要遠行。”
秦王嘆氣:“我知道,我就想想。”
但第二日,秦王還是盯著太子柱若有所思。
太子柱硬著頭皮道:“君父,你還想去看海?”
秦王點頭。
太子柱道:“君父,如果你生病了怎麼辦?不要去太遠的地方。”
秦王嘆氣:“我知道,如果去看海,我可能會折壽好幾年。”
太子柱哭道:“君父,你知道就不要去啊。”
你不要為難我啊!
秦王嘆氣:“好。”
然後半月之後,秦王開始打包行李,讓太子柱監國。
太子柱:“……”
太子柱能怎麼辦?他只能跪在地上,抱著秦王的大腿哭道:“君父,別去,真的別去!你生病了怎麼辦!”
秦王繼續嘆氣:“但是如果不去,寡人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看海了。”
他想通了,自己活得夠長了,就算折壽一兩年,他也想看海。
如果他現在再不遠行,他以後都出不了咸陽。
歷代秦王都想去中原看看,他去了更遠的地方,看到了秦王只能在文字中看到的大海,那將多高興?
等到了地下,見到了祖先,他得有多自豪?
老秦王就想去看海,誰也制止不了他看海的心。
於是太子柱一路哭著把老秦王送上漢水的船,老秦王沒病,太子柱大病一場。
更可憐的是,太子柱在病中還得處理政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找范雎求救,范雎無奈暫時退休返聘。
朱襄早早得到了這個消息,呆坐半晌。
他把嬴小政抱到懷裡,使勁挼著嬴小政的腦袋,把嬴小政都挼疼了,一口咬在舅父手臂上,又崩掉了一顆牙。
朱襄驚訝:“政兒,你已經很久沒有用舅父的手臂磨牙了,長回去了?”
他捏著嬴小政的小胖臉,把嬴小政的臉頰軟肉往外扯。
嬴小政含糊不清道:“牙癢,好癢。”
朱襄哭笑不得:“你用藥包磨牙,怎麼用我的手臂磨牙?”
嬴小政心道,誰讓你煩我。
他轉移話題:“舅父,你看到了什麼?怎麼如此震驚?難道咸陽出了什麼事?”
朱襄點頭:“是的,咸陽出了大事。”
嬴小政見舅父的神情還算平靜,推測不是什麼大事,隨便猜測道:“難道曾大父給老師封君了?”
朱襄敲了一下嬴小政的腦袋,道:“想得美。”
他又看了一眼信紙,神情複雜道:“你曾大父要來看海,太子抱著他的腿哭也沒攔下來,現在恐怕已經上船了。”
嬴小政嘴張大,牙齒“嘎吱”砸下,又掉了一顆牙。
……
老秦王坐在船頭,身穿蓑衣垂釣,神情愜意極了:“運氣真好,釣了一條鱸魚!夏同,給寡人紅燒了!”
子楚站在秦王身後,神情有些恍惚:“是,君上。”
他想,等在吳越之地的朱襄看到自己,恐怕比現在的自己神情還要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