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102章 結局·上


    外面冰天雪地,江晚吟剛出帳子,正看見有兩個士兵抬著一張用草蓆裹起來的人往火場去。



    經過時,她遠遠的看一眼,只見那人裹著首尾,只垂著一隻手臂,經過時,有一隻靴子掉了下來。



    江晚吟拾起來幫著送了上去。



    一靠近,她又忽然發現那人身穿鎧甲。



    且鎧甲的樣子像極了陸縉那套,她親手幫他穿過的那套。



    陸縉本就受了傷,加之染上疫病,難不成這人是他?



    不可能。



    他明明一向最是運籌帷幄,這三個月打了那麼多次仗都過來了,怎會折在一場山火上。



    但軍中軍紀森嚴,輿服皆有規制。



    尋常士兵絕不可能逾制去穿將軍的鎧甲。



    必是他無疑了。



    江晚吟伸手想觸碰,手腕卻微微顫著,遲遲不敢碰。



    憂懼過度,她冷汗直冒,耳邊一陣嗡鳴,什麼都聽不清。



    “江娘子?兩個士兵目露詫異。



    “陸縉!”



    直到江晚吟哭出聲,他們相視一眼,方明白她是誤會了。



    “這不是”他們試圖將江晚扶起來。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低笑。



    低中帶沉,說不出的好聽。



    江晚吟一激靈,含著淚迅速回了頭。



    再一看,來人一襲玄色直綴,身姿挺拔,面冠如玉,不是陸縉還是誰?



    “你怎麼”她眼淚瞬間止住,又疑惑地看看眼前的人,半掉不掉的,“那這個是”



    “江娘子,這是火頭營的小兵,不是將軍,您認錯了。”



    兩個士兵哭笑不得,解釋道。



    陸縉斂了笑意,朝江晚吟伸出一隻寬大的手:“還不起來?”



    江晚吟再環視一圈,才發覺此刻巡邏的,燒火的,練兵的人,皆在偷偷的瞄著她,似乎在憋笑。



    這回當真是出醜了。



    她趕緊用袖子擦了淚,聲音悶悶的:“你怎麼不提醒我?”



    “你直接撲上去,誰來得及開口?陸縉笑,將人從地上拉了起,又拍了拍她衣裙上的塵土。



    江晚吟面紅耳赤,趕緊埋著頭躲在扯住他衣袖,低聲催促著:“進去說。”



    陸縉笑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眼神只淡淡掃過去,周圍人立馬皆斂了眼神。



    江晚吟亦是窘的不行,臨走時,她忽然想起手中還握著一個靴子,又立即回身小心的替那裹在草蓆裡的士兵穿上。



    陸縉揉了揉她發頂,兩個人一起回去。



    進了帳子,江晚吟過熱的臉頰方慢慢減下溫來:“這個人怎會穿上你的衣服?”



    “他是最早患了疫病的那批,如今雖有藥了,但他們病的太重,藥石罔及。這孩子十五從軍,一心想做一名將軍,他病的昏沉時候我剛好去探視,便給了一套我的鎧甲讓他試試,他穿上後說了一句真好看,然後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嚥了氣。”



    所以,他沒讓人將這鎧甲脫下來,只讓他穿著一起去。



    也是因此,江晚吟才生了誤會。



    江晚吟遠遠的望著火場的煙,沉默下去。



    說到底,這些還是裴時序做的孽。



    很多人因他死後被燒成了灰,他自己也在大火裡粉身碎骨。



    這大約便是所謂的因果。



    一切如他所願,灰飛煙滅,消散個乾淨。



    江晚吟看向陸縉:“你怎麼樣,傷到哪裡了,如何傷的,我分明沒見你”



    “已經沒事了。”陸縉拂開她的手。



    這傷原是在攻山時被人偷襲的,只是當時局勢對他們不利,不能動搖軍心,一切尚需他坐鎮。



    他便什麼都沒說,神色如常的與裴時序對峙。



    江晚吟隱約猜出來了,陸縉一向隱忍不發,必是為了穩定局勢。



    他甚至還等著她同裴時序說話。



    明明那時他自己也是滿身的血。



    江晚吟鼻尖一酸,握住他那隻被割傷的手:你真是



    她說到一半垂下了頭。



    “好了,不過是受點傷你便哭成這樣,若是我當真去了,你豈不是要哭的把營地都淹了?”陸縉笑。



    江晚吟搖頭,只沉默的抱住他。



    他若是當真沒了,她必會直接隨他而去。



    兩個人在案邊相擁了好一會兒,大雪封山,外面篝火獵獵,聽到他胸口有力的心跳,江晚吟才有種劫後餘生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