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80章 針鋒





 正好,看看她醒來的反應。




 於是便有了江晚吟如五雷轟頂的一幕。




 發覺她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陸縉更覺好笑,臉上卻不露半分端倪。




 刻意沉默著,等她反應。




 江晚吟哪裡想到陸縉心思會深到這個地步。




 沉默越久,越是如坐針氈。




 不對……也不是針氈,江晚吟抿了抿唇,只想當做無事發生:“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陸縉看了眼外面已經大亮的天光,淡聲應了句“好”。




 江晚吟看也不敢看他,緩了緩,方直起身,同他分開,緊接著撿起散落的衣衫便快速往身上套。




 陸縉也起了身。




 對比他的從容,江晚吟簡直算得上兵荒馬亂。




 穿好了衣,她又去整理髮髻。




 陸縉瞥了一眼,發覺她左耳上丟了一隻玳瑁耳鐺。




 再一看,那顆閃閃的耳鐺正臥在他的枕側,大約是夜晚不小心晃掉了。




 江晚吟正著急,穿好了衣服便要走,壓根沒注意到耳鐺少了一隻。




 陸縉也沒提,反把那耳鐺往枕底一推。




 江晚吟便更想不起來了。




 一邊繫著衣帶,一邊匆匆往外去。




 臨出門,她猶不放心,回頭看了眼陸縉:“你的病如何了?”




 “出了汗,好多了。”陸縉聲音溫沉。




 江晚吟臉頰燙起來,低低嗯了一聲:“你無事便好。”




 說罷,便垂著頭趕緊離開。




 陸縉看了眼升起的日頭,又看向不遠處裴時序別院所在的方向,唇角牽起一絲笑。




 簡單沐浴一番後,他捏起那枚小小的玳瑁耳鐺,也出了門去。




 一路上,江晚吟從未停止過後悔。




 昨晚,她明明只是想去看一眼陸縉的,完全沒料到,這一眼……卻待到了第二日。




 且晚上,竟糊里糊塗又與他親近了。




 並且,還放了哥哥鴿子。




 實在太不應當。




 江晚吟一邊懊惱,一邊悄悄往水雲間去,免得被旁人發現。




 出了前院,她才發覺左耳耳鐺不見了。




 江晚吟摸了摸空蕩蕩的耳垂,只以為是落到園子裡,也沒折回去。




 一路上皆風平浪靜,然當到了披香院門前時,迎面卻撞見了一個想象不到的人。




 江晚吟腳步頓住。




 “阿吟。”裴時序也皺眉,他看了眼她來的方向,目光如炬,“你昨晚,沒回來嗎?”




 對江晚吟來說,這大概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好似被捉.奸似的。




 她心亂如麻,頭也不敢抬,好半晌才扯出個藉口:“不是!我……我只是早起,我本想看望老太太,又聽聞她尚未甦醒,不便打擾,便折了回來。”




 裴時序眉眼舒開,卻又擔心:“你自己也還病著,還下著雪,怎的如此不愛惜自己?”




 生病本就是江晚吟讓晴翠編的理由,面對裴時序的關懷,她愧疚更甚:“不妨事的,哥哥,這麼早你怎麼來了?”




 “昨晚聽聞你傷風,我放心不下,今早特意過來看看。怎麼樣,你今日如何了?”裴時序問。




 “好的差不多了。”江晚吟垂著頭,心口愈發沉甸甸的。




 裴時序打量她一眼,發覺她面若桃花,氣色極好,便放了心。




 “你無事便好。我特意差人帶了青州的特產來,你今晚有沒有空?”




 江晚吟心情愈加複雜。




 哥哥待她越好,她越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對他們皆心懷愧疚,故而,不想傷害每一個人。




 莫名,卻覺得步步被逼。




 事情被攪的越發一團糟。




 她不想的。




 看來只有她離開,她一個人走,才能免得他們兄弟相爭。




 如此,今晚便不該去赴宴了。




 江晚吟正斟酌著如何拒絕的時候,忽然,從園內轉出了一角鴉青色直綴。




 是陸縉,身後,康平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




 “真巧。”




 陸縉停了步,目光淡淡壓下去,看向裴時序。




 “是挺巧。”




 裴時序微笑,未料到會撞上陸縉,他回了禮,卻隱隱覺出不妙。




 尤其是當看到那食盒時。




 果然,下一刻,陸縉眼神淡漠的越過裴時序,落到了江晚吟的身上,又示意康平將食盒遞過去。




 “你昨晚送來的湯,很不錯。”




 江晚吟眼睫一翹,發覺陸縉誤會了。




 那湯原是給裴時序的。




 但陸縉昨晚也生了病,即便時間緊,她的確不該兩手空空。




 此時再解釋,傷的是兩個人。




 於是當著裴時序的面,江晚吟只好將錯就錯,接了過來:“沒什麼,一點微薄的心意罷了。”




 裴時序手心倏地攥緊,緩緩背到身後。




 聲音卻是笑的:“哦,阿吟何時會燉湯了?我記得去年在青州時,我生了病,你自告奮勇要為我燉鯽魚湯,結果魚肚都不懂得剖,直接下了鍋,煮出了一盆極腥的魚湯,你還記得麼?”




 江晚吟略覺窘迫,含糊著道:“在家塾裡學的,也只學了這一道。”




 “我們阿吟,倒是長大了。”




 裴時序笑,似乎完全不生氣。




 陸縉聽著他們那些沒有他的過往,神色淡淡的,似乎也沒覺得挑釁。




 反倒平靜的張開手,將一個閃閃的物件遞過去,隨意地對江晚吟道:“你的耳鐺,剛剛落在了我枕邊。”




 江晚吟呼吸頓時一窒。




 裴時序眼底亦是瞬間結了冰。




 剛剛?




 所以,她是一整晚都同陸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