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61章 相看
愈發讓她心生愧疚。
她也不是鐵石心腸,長公主對她愈好,事情揭發的那一日她愈發無顏面以對。
倘若長公主知道,她早就同她最珍視的兒子攪到了一起,又會如何看待她?
江晚吟仍是搖頭:“當真不必了,如今家塾的課也學的差不多了,父親的意思,是讓我過段時日便回去。”
“不差這一時半會,你先看看再說,且這陸文柏是個太醫,你若是嫁過去了,也好調養身體,這不比尋常的大夫要盡心?”長公主說著,便從那一沓畫像中抽了一張出來,遞到她面前,“呶,你瞧瞧,是不是生的極好?”
畫像已經遞了過來,江晚吟便只好接下。
這一看不打緊,她眼神忽然怔住,定定的落在那眉眼上:“這個人……”
“怎麼?你是覺得像二郎?”長公主笑道,“畢竟是堂兄弟,我也覺得眉眼有三分像呢,不過他是個文官,書卷氣還是太濃了些,不比二郎眉目舒朗。”
“是挺像……”江晚吟輕輕嗯了一聲。
卻在想,這人像的不是陸縉,而是裴時序。
尤其是那一身的書卷氣,比陸縉的氣質與他更相仿。
江晚吟看的有幾分出神。
正此時,門外突然閃過一角玄色織金直綴。
是陸縉回了府。
長公主一看見他,便當做趣事向他招了手:“你這孩子,忙了這幾日,終於還想起有個家了?我正在同你三妹妹看畫像呢,你瞧這個陸文柏,是不是生的同你有幾分像?”
陸縉沒料到江晚吟也在,目光微頓,之後神色如常地進了門:“什麼畫像?”
他一進來,身後還有一個人也跟著進了門。
原來是安平。
他們大約是一起來的。
長公主笑的愈發和煦:“安平也來了?正巧,我正在給吟丫頭說親,你也幫著參謀參謀。”
安平一聽長公主是在給江晚吟說親,唇角一彎,頓覺有趣,便湊了上去,故意促狹著道:“是嗎?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像。”
這一看,她忽然發覺這人同裴時序更像些,微微一頓。
陸縉原是不在意的,投過去一眼,發覺果然有幾分像。
再看見江晚吟出神的模樣,頓時又冷了臉,極淡地應了一聲:“是挺像的。”
“你也覺得?”長公主越看越覺得滿意,“正好,你同他年紀相仿,可曾見過面,印象如何,你覺得這陸文柏同吟丫頭合適否?”
陸縉瞥了一眼江晚吟攥著那畫像出神的模樣,只覺得手上的傷口又隱隱作痛,十指連心,一直鑽進了骨血裡。
比被當做替代更可恨的是什麼?
是她還有旁的替代。
她還真是不挑。
只要有一張相似的臉,誰都可以?
還是說,這畫上的人比他同裴時序更像,讓她想另投他人的懷裡?
陸縉望著那張畫像,雖還端坐著,眼底卻冷到了極點。
沒心沒肺。
沒良心的東西。
同他在一起這麼多日子還沒被喂熟餵飽,還有精力又去找旁人?
他那晚便不該心軟,不該聽她的哀求,該直接抱著她出去,讓所有人都看看她雌伏在他身底寸衣不著,一邊說不要,一邊又圈緊他的腰的模樣。
讓她從此聲名盡毀,再也離不開他。
這都是她自作自受,都是她應得的。
惡念在這一刻瞬間迭起。
若不是在立雪堂,陸縉恐怕當真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可她憑什麼一次次讓他失|控?
一頭沒心沒肺,養不熟的白眼狼,憑什麼讓他大動肝火?
走便走了,嫁便嫁了,免得惹他心煩。
縱有陸宛的一條命,他這回也還上了。
陸縉抿了一口茶,冷聲道:“這人我見過,是挺合適的,尤其樣貌,白白淨淨應當最得這個年紀的小娘子歡心。”
江晚吟原本只是覺得這畫像同裴時序有幾分相像,腦中生出一個疑慮,才多看了一眼。
猛然聽得陸縉這麼說,手一緊,錯愕地抬起了頭。
他這是什麼意思?
讓她同旁人相看?
“這麼說,你也覺得這陸文柏同吟丫頭很相配?”
長公主也細究了一遍陸縉的意思。
陸縉捏著杯子,看也未看江晚吟,只淡聲道。
“是挺配的。”
“你的眼光一向好。”長公主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復又看向江晚吟,“吟丫頭,你姐|夫也覺得相配,你覺得呢,可要去相看相看?”
江晚吟坐在下首,隔著一張長長的黑漆條案遠遠地瞥了眼陸縉淡漠的神情,心底沉沉地往下墜。
又不知哪兒來的火氣,燒的她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原來那幾日全是她自作多情。
江晚吟抿了抿唇,也若無其事地輕聲答應下來。
“好啊,既然姐|夫都說好,那我便去看看這位陸郎君,也不枉您的心意。”
這一聲落地,陸縉捏著手中薄薄的青白釉骨瓷杯失了力。
砰然一聲,杯水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