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34章 發現



 時下正妻患了惡疾,還要被七出之條休棄,更別提一個妾。


 所以她阿孃被趕出去一點也不稀奇,甚至連她也被懷疑染上了惡疾,一同被趕到了莊子上。


 許是因為這個緣故,阿孃對伯府十分怨懟,直說自己沒病,不該被趕出去。


 病的厲害的時候,她成日裡疑神疑鬼的,總覺得所有人都想害她,又讓江晚吟不要回伯府,不要相信任何人。


 “像這種怪症,換做旁人家早一把火燒了,能保住你們母女的命已經是我網開一面了,阿吟你也莫怪我。”


 她嫡母顧氏接她回來的時候曾告誡她。


 “你阿孃容貌可怖,成日裡又神神叨叨的,留她在府裡恐會嚇著你弟弟妹妹們,陵兒便差點被她害死,阿吟,你也當體諒我這個一家之主。”


 她父親忠勇伯也曾捋著鬍鬚,略帶愧色。


 他們各有各的緣由,可阿孃又何曾想得病?他們將她一把火燒成了灰,又嫌惡阿孃這病不乾淨,不肯將她葬入祖墳,叫舅舅接回去,舅舅才知道一切。


 是以江晚吟心裡即便是有家,也只有青州的舅舅家,對於伯府眾人,她並沒什麼情分。


 自然,旁人對她這個養在莊子上的也沒什麼情分,連她父親忠勇伯,也都是同陸縉寒暄之後,同江華容親親熱熱的說了幾句話後,才不鹹不淡地問她一句:“回來了,這段時間可還適應?”


 這話問的屬實可笑,哪個未出閣的女子遇上這種事能適應?


 江晚吟只淡笑說尚可,擦身而過時卻扯住了父親的衣袖反問道:“敢問父親,我阿孃的骨灰安置的如何了?”


 忠勇伯登時便緊張起來,微微皺了眉:“這還在門口,大喜的時候提這種事說什麼,等晚上再說。”


 這點齟齬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陸縉眼裡,他知道妻妹從前過的不好,卻也未曾想竟如此不好。這樣的家裡能養出她這樣和善的性子,實屬難得。


 陸縉眼神掠過江晚吟,心口微微發沉。


 這樣萬眾矚目的場合,江晚吟自然想不到陸縉會看她,她熟知父親的秉性,最好顏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只能捏緊了指尖,同長姐一起進了府。


 然父親到了晚上更是沒空,他大設了數十桌宴席在前院招待陸縉,喝的酒酣耳熱的哪裡還有江晚吟和一個不足掛齒的小小姨娘。


 顧氏同江華容亦是紅光滿面,與一眾婦人們相談甚歡,自然也無暇搭理江晚吟。


 江晚吟遲遲問不到母親的消息,漸漸心灰意冷,更無心宴飲,便推說飲了酒頭疼打算出去吹一吹風。


 此時,宴罷後,江華容也同顧氏一起回了正房裡,悄悄叫請來的白神醫診治。


 診了脈後,白大夫沉吟許久,微微點頭:“大娘子雖傷了身,但年紀輕,尚有得救。像您這樣的,上個月我剛施針治好一例,就在葫蘆巷裡,周姓人家。”


 看了這麼多大夫,這還是頭一個如此篤定她有的治的。


 “當真?”江華容險些喜極而泣,“只要您能治好我的病症,需要用什麼藥,付多少診金都不成問題,事成之後,另有重金答謝。”


 顧氏自然也是打聽到了這白大夫從前治好的病例才敢請他來的,聞言亦是喜不自勝,可她到底經的多了些,也要更鎮定些,安撫江華容道:“你這病需靜養,切不可如此大悲大喜。”


 “阿孃,我是高興,你不知我盼著這一天盼多久了,終於,終於…………”江華容哽咽。


 顧氏何嘗不知道,也覺得艱辛,說罷,她又拉著白大夫一一詢問了如何診治,如何補養。


 送走白大夫後,江華容眼角的喜色才慢慢壓下來,但唇角仍是翹的,已然想見了日後的無限風光。


 顧氏瞥了她一眼,敲打道:“縱然有的治,你也不可掉以輕心,先前淨空的事你又忘了,這日後我看你還是多借著回府探病的名義來看我,在府裡診脈,我方能放下心。”


 “可這樣,阿孃你豈不是要裝病?”


 “只要你能好,裝病又算什麼,不過忍一時罷了。”顧氏嗔怪道。


 “阿孃……”江華容埋在她懷裡,難得生出一絲愧意,心口的巨石落地之後,她忽然又想起來另一樁顧慮,“我的病算是穩妥了,但此事沒完,還有一事尚且不明,阿孃可還記得我先前讓你去查裴時序屍骨的事,他在青州還有個未婚妻,你可曾查到線索了?”


 “我正想同你說,昨日派去的人剛剛來了信,說是查了小半月卻一無所獲,裴時序戶籍上的住址早就沒了人住,是個空巷,他那未婚妻更是聞所未聞,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無從下手。”顧氏也覺得頭疼。


 “那姓裴的不過一個小商戶,做點小本生意,我當時聽他說他只有一個亡母,恐怕日子過的十分艱難。想來,他那未婚妻定然也是個沒名姓的,依我看,找不著不如便算了!”江華容遲疑著道。


 “斬草須除根,這女子既能不遠千里來收屍,料想是個情深意重的,難免不會追查下去,隱患不除,遲早會惹出禍來,說不準什麼時候便會給咱們來上一口,我看還是得查下去。”顧氏搖搖頭,覺得她還太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