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茶藝課
第二天六點,曲夏準時被鬧鐘叫起。
他夢遊一樣出了房間,腳步虛浮的來到餐桌,艾爾文已經坐在了一旁,正用叉子叉起一顆小番茄。
曲夏看了一眼桌子,更怨念了。
——這真的是給人吃的早晨?
艾爾文的早餐和他那本又臭又長的家規一樣刻板無趣,白水雞胸肉,煮蛋,番茄和白蘿蔔,清湯寡水的,不見一點油葷,曲夏都不用吃,就能猜到它們的口味。
他拉開椅子,椅子腿和地面吱嘎一聲,艾爾文微微抬頭,問:“起得這麼早?”
曲夏幽幽的看著他:“不是你的家規嗎?”
如果怨念能凝成實質,艾爾文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艾爾文點頭,道:“坐。”
他放下手中的光腦,摘下耳機,下屬剛剛為他彙報完垃圾星的消息。
“報告上將,今日一切如常,我們完成了對該星球的第126次搜索,一無所獲。”
從帕米爾回來後,艾爾文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軍師的下落,那是一隻高等級的雄蟲,用垃圾製造出的機器有緩解精神海崩潰的能力……毫無疑問,對整個帝國而言,曲夏非常珍貴。
他指令留守帕米爾的下屬密切關注垃圾星消息,掃描儀幾乎把整顆星球犁了個遍。
然而小半個月過去,一無所獲。
就算轟炸過後,軍師還活著,他也熬不過這麼多個日月。
垃圾星的晝夜溫差極大,沒有建築的庇護,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下屬在彙報的時候屢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說:“停止這次徒勞的尋找吧。”
“早在第一輪炮火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死去了。”
“我們沒有找到曲夏這個名字的信息庫,他應該是改換了名字的罪犯,能讓雄蟲流放的,一定是令人髮指的大罪,罪不容誅的那種。”
罪不容誅?
艾爾文很難把這個詞和曲夏相聯繫。
軍師喜歡研究,喜歡撿垃圾,還喜歡抱著被子賴床。
這樣一隻雄蟲,罪不容誅?
艾爾文前半生運籌帷幄,從未有過這樣無力的感覺,愧疚就像層疊的潮水,一層一層沖刷上來,無盡且綿長。
而曲夏在一旁叉肉吃。
他把盤子裡的雞胸肉搶了個乾淨,給艾爾文留了一堆蘿蔔和小番茄。
然而充足的肉並不能安撫曲夏的神經,他吃了一口,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這肉果然沒加鹽。
雞胸肉又柴有乾巴,曲夏艱難的嚥下一口,在剩下的肉塊上戳來戳去,刀叉和碗碰撞,鐺鐺響個不停。
這沒規矩的噪音將艾爾文喚回現實,他皺起眉頭:“洛克,你不能這樣吃飯。”
曲夏心道不是吧,這個狗屁家族連怎麼吃飯都要管啊?
他有心抬槓:“為什麼?”
艾爾文道:“你是雌蟲,這樣吃飯,會惹未來雄主厭惡的。”
蟲族的雌蟲總是活的很幸苦,即使不行差踏錯一步,也可能招來厭惡,更何況是這樣不規矩的行為。
他微微嘆氣,執起刀叉,道:“你可以學我。”
即使看不見,艾爾文的動作也尊貴優雅,切雞胸肉的動作像是在切牛排。
曲夏敷衍的嗯嗯兩聲。
他從雞胸肉中間叉起,然後送入嘴中。
開玩笑,反正艾爾文看不見,只要不發出聲音,誰管他怎麼吃。
艾爾文微微皺眉。
他是瞎了,但五感還算敏銳,能察覺到曲夏的陽奉陰違,但想到曲夏是帕米爾星來的,從小無父無母,沒人教他這些,他也只能搖頭:“罷了。”
雌蟲們都有這樣年少輕狂不服管束的時候,尤其是天賦異稟,在某方面有所成就的雌蟲,但等他們婚後,年輕的散漫自由會變成雄蟲指責的利刃,成百倍的報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