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六十一回:無明就裡

    那是一座宅院似的建築,沒有院牆,走得近了,才能瞧見地上起伏不平的植被下覆蓋的斷壁殘垣。院子與外頭的山林幾乎無異,不過多出些生滿草苔的磚石罷了。連正中的宅邸,外牆也爬滿了藤蔓,明晃晃寫著荒廢已久,了無人煙。

    五個人緊繃著神經,一點點靠近了宅子緊閉的門。白涯打了個手勢,想趕茗茗到一邊去,在外邊等著。誰知道里面有什麼等待著他們?可茗茗除了撇撇嘴外,壓根毫無反應。也許是看明白了,但一意孤行,執意要蹚渾水。白涯也不再管他,自己吸了口氣,拔出刀來。同伴們聚集在他身邊,君傲顏手裡也提著兵器,祈煥摸著兜裡,大概帶了什麼陰陽術的道具。柳聲寒在他背後護著茗茗,他一時看不到,倒也從未擔心過這女人——即使她從未顯山露水,卻給人一種彷彿來自於強大的可靠感,也許出自她沉著的氣質。

    白涯遞出刀尖,試探地磕了磕半朽的門。

    沒有反應。從手裡的觸感來看,門也沒鎖。他一鼓作氣捅開了門,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多少讓人感受到一些妖異。然而,眼前空無一人、空無一物。只有過分乾淨的地面,令他們心中生疑。

    “別進來,別關門。”察覺其餘人有進門的意圖,白涯頭也不回,戒備地說,“屋內陰暗,一旦關了門,目視不明。”

    很容易被偷襲。

    “有朋自遠方來……何必都在門口站著?”

    白涯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聲音應和一般朗朗響起,從褪色的屏風後悠悠轉出。它的主人也踱著步子邁入他們視野,一身錦衣,折著門裡漏進的光,隱約可見講究的暗紋,看著是氣度不凡。他的臉也從陰影裡浮現,左眼下生著兩點痣,平添幾分別樣的妖冶。儘管右臉被黑髮與一隻眼罩遮了大半,從露出的半張臉來看,也算是一副不錯的皮相。

    然而,出現在這樣一座廢棄的院落裡,即使是國色天姿的美人也只會顯得更加詭異。遑論這貴公子的麵皮上,還綴著蛇鱗一樣的痕跡。緊隨其後出現的另一位更是與他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對比,臊眉耷眼、尖嘴猴腮,嘴裡齜出兩顆犬齒,臉面生著豺毛,活脫脫把妖怪的身份寫在了臉上。

    “在下晏?,不知幾位貴客造訪,有失遠迎。”

    他調子拖得長,明面上的客氣話聽進幾人耳裡,也變得隱約有些不對味。

    撇開足以一力降十會者,越是平庸的妖物越頭腦簡單,只憑本能行事,打打殺殺。這彷彿深知禮數的妖怪,反而令人摸不透深淺,也不好翻臉就砍。白涯眉頭皺了又皺,最後道:“附近的小村子,是你們老去打擾,燒殺搶掠?”

    晏?沒有應聲,反倒是豺妖按捺不住,一聲嗤笑:“笑話,劣等的群落,只要想殺,自然就殺了。小子,你在質問誰?給爺爺放客氣點。”

    他可是太客氣了。白涯面色陰沉起來,他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餘下幾人也站進了門內,與兩個妖怪形成對峙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