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九回:無善可述

    連傲顏都說不出話來。她和白涯在一旁乾站著,怪尷尬的。

    “奚叔,您怎麼知道我今天走的?”

    “吾聽他們說,你這幾天都住在碼頭。”他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就是跟你爹野慣了,有好吃的好睡的還不要。”

    “是,我不太習慣客棧那些……”她撓了撓頭,“您還是快回去吧,海邊風大,別給您吹出個好歹了。”

    書生搖了搖頭:“你未免小看吾。吾與令尊,也是一併在邊疆吃過沙子的。唉,吾本答應你爹,替他照顧好你,直到他回來。誰知這麼多年過去……”

    竟是杳無音信。話沒說出來,可他們都能聽懂。

    “你也長成大姑娘了。”

    “哈哈哈,是吧。”

    “吾不信他們那套說辭。”書生掃了一眼四下,“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些哄人的鬼話,吾一句也不信。吾與令尊是忘年之交,也算看著你長大。他視你如己出,吾拜他為兄長,雖然與你只差幾年,說話終歸有些分量。這些年來吾教導你的,你可不要忘記才是。”

    “啊,是、是,您教導得對。”

    白涯和祈煥在一旁抱起肩,微微抬起下巴,多少聽出點東西。沒想到,威名四海的君大將的弟兄,除了打仗的,還有讀書的。不過,大約也僅此一人吧,真猜不出他們能有什麼交情。看這樣子,關係還不錯,連君傲顏都敬他三分。

    他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就像每一位父親一樣,事到臨頭,反而憋不出什麼了。

    “這是你的決定……”他最後說,“吾知道你自幼打定主意的事,那就是板上釘釘,八頭牛也拉不回來。去找你爹這事,吾私心既希望他能隨你回來,又希望你安分守己,莫要給自己惹上什麼禍患。這兩位江湖人與你同行……”

    說著,他看了看還杵在那兒的兩人,壓低了聲音。

    “你可要小心,莫要將一條船上的人認作兄弟。江湖水深,人心叵測。”

    “你什麼意思?我忍你很久了。”白涯抬起一把刀,“說個沒玩了是吧?你當我愛跟她一起走呢。分船!”

    說罷,他徑直向船上走去,順手掏出了文書。祈煥連忙跟上,又回頭看了傲顏一眼。

    “沒的分。”傲顏喊了一嗓子,“就一條船。物資我碼好了,裡面不一定躺得下,落腳的地方還是有的。”

    白涯罵了一句髒話。這倒不是針對傲顏,而是朝廷的把戲。一面說著隨從不限,結果還是擺了個標準在這兒。他們是沒帶什麼人,若真帶了,物資和人,你總得取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早知道在客棧應該再打包一隻雞。

    “粗鄙之語!”書生憤憤地搖頭,對傲顏的安全十分擔心。

    等他們真正揚帆起航,已是正午。現在不算熱,海浪帶著微腥的風,還算舒爽。白涯一直窩在船艙裡不出來,主要是不想和官府的人打交道。除了他們仨,還有四個水手,一個芝麻官。船的大小已經不是按照之前那般,就顯得有些逼仄。那些人也希望他別出來,畢竟誰也不想和罪人的兒子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