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卷·黃泉十二月 第一百四十回:霜白血烏

    報復這個詞或許不那麼貼切,畢竟那樣大的門派,會怕你一個小小的陰陽師不成?

    所以他們想要藉此優勢,來監視並控制自己的行動。

    “我應該感恩戴德嗎?”

    唐赫咬著牙問,故意讓他們察覺到自己的不快。他翻身上了馬,攥緊韁繩,調整馬頭。

    “您息怒。我們不過是傳話而已。你若不願意隨我們回去,我們二人原話覆命便是。但我們此行的任務除了規勸您外,還有一件事。”

    “我沒興趣聽,也別指望我配合。”

    “想必您當然不會配合。”

    這時候,寡言少語的懷瀾突然伸出手,帶出一道纖細而結實的鐵鏈。鐵鏈在空中劃開一個圈,精準地套在馬脖子上。馬兒慌了神,步伐亂了,險些將唐赫甩下來。就在這時,傾瀾伸手去奪他腰間的橫刀。唐赫直接抽出刀身,清脆的聲響伴隨一道寒光在瞬間劈斷了鎖鏈。這令他們有些意外——按理說那時候的工藝,做不出這樣的好刀。

    他刀法很好,得換個法子。傾瀾反身躲過掙扎的馬,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首,向上挑過,割開了刀鞘的帶子。唐赫伸手去抓,懷瀾突然張開口,將一枚尖利的針從口中推出去。

    針扎穿了唐赫的手背,從掌心探出刺來。

    僅皺眉一瞬,他依然攥住了險些跌落的刀鞘,並將橫刀送了回去。騰出的另一隻手拽緊韁繩,驅馬立刻與他們拉遠了距離。就這樣逃之夭夭倒也無妨,但這向來不是他的風格。他知道,那兩人並沒有追來,於是勒馬回過頭,視線穿透黑暗,冷冷地瞥過去。

    “準備覆命了是嗎?”

    “不假。”

    他們的距離很遠,但夜很近,讓他們的話語不至於完全被環境吞噬。

    “那勞煩你順便幫我帶句話吧。”

    “但說無妨。”

    “放你 媽的狗屁。”

    說罷,他絕塵而去。

    唐傾瀾有些遺憾地望過去,唐赫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只有凌亂的馬蹄聲還回蕩在耳邊。

    “……嘶。”

    “你怎麼了?”

    傾瀾回過頭關切地跑過去。按理說懷瀾沒有與唐赫接觸才對,她卻在這個時候齜起牙,像是受了很嚴重的傷似的。傾瀾非常疑惑,看著她伸出一隻手,手指僵硬扭曲,張牙舞爪,像是一段奇怪的樹杈。

    “媽的……”

    懷瀾抽出傾瀾腰間的障刀,自下而上緩緩地抬上去,在空氣中頓住。她輕輕一挑,整隻扭曲的左手終於放鬆下來。就在那一瞬,傾瀾似乎聽到類似於琴絃斷裂的音色,若有若無。

    “怎麼了?”

    懷瀾將刀丟到他手裡,小心地活動著手腕。傾瀾走上前看,在晦暗的月色下,她纖細的左手腕上,又一圈紅色的血跡。

    “若是剛才用斬的,恐怕這把刀也要斷了。再見面,千萬要當心。”

    而唐赫所能給予他們的評價不相上下。

    馬兒跑得很快,尚未從驚恐中緩過神。他很幸運,那枚繡花針很細,恰巧避開了他掌心的血管筋脈,從骨縫間穿了過去。顛簸的馬背上,他用牙探向自己的右手背,猛地抽出針。短暫的刺痛後,他並未將針丟掉,而是攥在手裡仔細端詳了一下。

    能放在口中的通常無毒,這也是他敢用牙去剔的原因,若直接上手,怕這馬能讓自己再被扎透些。不過不排除有些喪心病狂的人,用毒浸過的針含在口中,事先卻用解藥漱過口。他在拔掉之前用舌尖試探了一下,沒有麻痺感,倒還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