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五十四回:都不要臉

面對女人的造訪,站直了的白冷敬了個禮。

 “廳長好。”

 梧惠一驚,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放下咖啡,也站起來以示尊敬。雖然她還有些不敢置信——眼前這個女人,竟就是曜州公安廳的廳長……羿暉安?

 她看上去不是很高,倒確實有股威風的氣勢。帽簷下的前發,一左一右各有一縷微微泛黃的部分,在明亮的會議室內透出隱約的金光。她的瞳色有些淺,微笑的眉眼間散射出一種無聲的凌厲。

 這就是開陽卿。

 她在心裡默唸了一遍。

 好像洞察出梧惠內心的鬥爭,羿暉安擺擺手,示意他們都坐下來。

 “已經不是封建王朝的時代了,不必這麼客氣。公職人員就是為百姓服務的。”

 是嗎?梧惠想當場質問羿昭辰的事,但不願惹麻煩。他們是兄妹的事眾所周知,平頭百姓還是不要挑血緣關係的權威了。

 “你也自在點兒,沒外人。”羿昭辰順勢拍拍白冷的肩膀。

 “這裡是工作場地。”

 白冷的語氣有些生硬。他藉機瞥了梧惠一眼,神情似是有些為難。於是梧惠明白了,廳長果然不是好伺候的主。誰知她大清早不去辦公室,跑到這兒幹嘛呢?

 曠工?巡查?體恤下屬?

 “我不記得這間會議室有預約過。”白冷又說。

 “你也說了,巡邏自己的工作場地,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吧?”

 羿暉安爽朗地笑著,用力拍了拍白冷的後背。聽那動靜,力道可不算輕。梧惠只能祈禱整日泡在辦公室的白冷有副好身體。

 羿暉安又繞道梧惠身邊,拉過旁邊的凳子貼了上來。梧惠渾身不自在。她不知道是不是這幫姓羿的,在令人不愉快這方面有著與生俱來的造詣。她本想剔除羿晗英,但想到自己也是被她坑過來的事,還是算了吧。就算她對之後的情況並不知曉,讓自己淪落到這種狼狽的境地也是無可反駁的事實。

 也不問梧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羿暉安自顧自地吹噓起來。

 “咱們這兒的咖啡,都是從洋鬼子那裡,花高價進的,成色、質地、香味,都是上好的規格。我一看您就也是識貨的、有品位的人。上流!不著急,你坐著慢慢喝。”

 接著,她不客氣地將手臂架在梧惠的肩上。這力道更不客氣。如此近的距離對梧惠這種不喜歡肢體接觸的人來說,簡直是地獄。她無所適從地捏著咖啡杯,白冷也幫不到什麼。

 “畢竟,距離昭辰回來還有好一陣。”

 明顯感覺到梧惠的身體僵硬起來,她才滿意地挪開了手臂。

 “請問羿科長去哪兒了?”白冷問,“我沒在辦公室找到他。”

 “他天天不是遲到就是外勤,多正常。”羿暉安用大拇指單手摳起指甲,“不過我問小妹了。她說他又去靶場,鬼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行了,你慢慢吃吧,不夠還有。”

 說罷,她一拍梧惠的肩膀,站起身準備走了。很痛,梧惠敢怒不敢言。

 就在羿暉安開門離去的前一刻,她忽然停住腳步,回過頭說:

 “畢竟也不知道下一頓是什麼時候。”

 說完,她走了,笑聲毛骨悚然。梧惠感到一陣惡寒。

 “她一直這樣,喜歡開惡劣的玩笑……希望你不要……不,”白冷連自己也覺得這番話沒什麼說服力,“介意是應該的。”

 “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把曜州治理得這樣好、這樣深得民心的人,竟然會是——會是這種性格。想來你們平日也不好過。”

 “還好。習慣了也就能猜到她想說,想做什麼了……罷了。梧小姐,請你放心,我雖不敢打包票,但只要我在廳裡,一定會設法保你周全。”

 “白科長,您不是已經知道,我被安了個什麼罪名嗎?我現在是百口莫辯,跳進宿江也洗不清了。您若執意和羿科長作對,怕也要被我連累。”

 “不會的,我跟他們的關係——比外人想得要好些。唉,但說真的,對現在這個局面,我也不是沒有預感。只是……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

 “什麼局面,什麼預感,發展成哪樣?”梧惠雲裡霧裡,“我怎麼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