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一十五回:印記

 “我想……回老家種地。”

 “胸無大志。”羿昭辰白了他一眼。

 “您這話說的。就當我在後方安逸慣了吧。我哪兒跟您一樣上過戰場,見過那麼多可怕的死人。回來辦案子,再看那些屍體,委實是溫和很多了。我見不得這些……”

 “不幹這個還能幹什麼呢?戰爭越來越少,沒那麼多仗給人打。當然了,這是好事,只是我還年輕得很。那你說,我還能去哪個崗呢。”

 白冷神秘地說:“也不是沒有合適您的,只是被咱妹給廢了。特務處就很不錯,嘿嘿。”

 “去你大爺。”

 羿昭辰要踹他,他更快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沒踢到。兩個人都笑起來。

 “哇。這就是你們男人的遊戲嗎?太酷了。”

 看到站在門口的羿暉安,羿昭辰臉上的笑容瞬間就蒸發了。他和白冷下意識站成軍姿,雖然穿著睡衣讓這件事顯得很滑稽。羿暉安慢慢悠悠晃進來,說:

 “這麼有意思?帶我一個唄。”

 “睡了。”

 “切。沒勁。什麼好玩的,讓我看看?”

 羿昭辰面無表情地路過她,出門走回自己房間去了。羿暉安也不自討沒趣,而是從桌上拾起白冷的文件看了兩眼。白冷直直站在旁邊,看到檯燈將她頭上與前發相連的、兩道金黃的交叉十字照得格外明顯。與常年不戴警帽的羿昭辰不同,只有在家時她才會摘掉帽子。還有那常披在肩的大衣。不把高高的領子立起來,很容易從短髮下看到那頸部的胎記。

 那像三腳鳥一樣靈動的印記。

 梧惠去圖書館還書。

 但這週末天氣不好。她出門的時候分明是早上,天色卻十分陰沉。她決定快去快回。

 之前她是直接拿莫惟明借來的書看。但他的那些書實在是……太“高深”了。她不算看不懂,就是沉不下心。要麼太浮躁,一句話反覆瀏覽幾遍也沒看懂;要麼太困,沒翻兩頁就昏昏欲睡。她實在不是搞學術的料,還是自己借閱一些歷史故事吧。

 這三本書裡,有一本講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名為九天國的地方,部分法器的來歷。這類書,每一本的內容相互都有些出入,但大同小異。還有兩本,講的是大約一千年前的事。其中一本介紹了各地的生活習慣與文化差異,另一本則有些玄幻,是十惡使相關的故事。

 因為聽啟聞說,半個月後的拍賣會中,有一種藍色琥珀的殘片,她就在把書還回去前重新閱覽了相關的部分。據說,它與一般海珀不同。海珀再怎麼說也來自海邊的沙灘或岩層,只是發現它們的地方在沿海一帶。法器中的那個藍珀,反倒是其來歷,很可能源自深海。

 單是一本書,就給出了三種假說。有說是一種生長在沿海峭壁上的樹,金枝玉葉,在特殊情況下分泌出樹脂,滴落海中,包裹了某種水生生物,便成了琥珀。也有說這種樹幹脆就生長在深海中,產生的琥珀隨洋流來到淺海海域。還有說,它是某種巨型怪物——可能是異化夜叉的內臟,參照人體來看,可能屬於肝或者膽的部分。

 不論哪種都太過離奇,梧惠不認為其中任何一種是有說服力的。而且海的深處,怎麼會有那種一聽就是人造的樹呢?活人怎麼可能潛入那種程度的水域?直到現在,人們依靠各種技術都做不到,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在那個妖與人共生的時代,能夠役使天狗的那個人類先祖,就是利用法器與天狗溝通,結下契約。雖然如今的琥珀已不再具備這種作用,不過這血脈差不多延續了一千來年,就因為人間的靈力流逝而中止了。

 那個人類的家族,好像在更早前就揹負著某種特殊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