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五十九回:驅逐

這次如月君回答得沒那麼幹脆。他原本坐得端正的身體微微向後傾斜。

“你的因果關係不太正確。其實,是他最好別想著通過這群人,來調查父親的事。”

“這樣嗎……”

“不會有結果的。”他補充道。

梧惠認真地說:“可就算這樣,我明明白白地給他說清楚,他未必會聽。你是不知道,這人的性格在奇怪的地方倔得要命。我真這麼說了,他只會問我憑什麼干涉他,說不定馬上就會懷疑有人在我背後指使……畢竟那時候,我幾乎算支持他了。”

“你不可以支持他。”如月君淡淡地說,“你們的介入只會讓事情更棘手。”

梧惠過去從來沒有意識到,曜州竟是如此水深火熱的地方。雖然不是沒有感覺,但那也只是停留在人們口耳相傳的層次,連黑暗本身都浮於表面。自從對法器相關的事有了進一步的認知,她就覺得自己沒過過一天清閒日子。

“如果可以,我當然也不想了。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麼?”

“搬家。”他的反應很快,“離開曜州。”他進一步解釋。

梧惠真是沒一點辦法。

“都說了,能不能別說這麼——這麼絕對的話。你怎麼也這樣。”她搖著頭,“這種事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辦到?你知道現在年輕人想在曜州站穩腳跟,有多不容易麼?我們好不容易都有了穩定的住所,穩定的工作,怎麼可能說走就走呢?還是現實一些吧。”

如月君不說話,又將食指的關節,隔著圍巾抵住下唇。

梧惠警惕地說:“我勸你最好別想一些危險的事哦?”

沉默了半晌,如月君又變回了悶葫蘆。梧惠止不住地嘆氣。

“唉。總而言之,你到底為什麼想阻止莫惟明呢?他小時候的事,我多少知道一點。他既然想了解父親的事,不能滿足他的心願嗎?只是對父親的追思罷了……而且,他還想做些利國利民的好事。這到底有什麼壞處?”

如月君似是陷入沉思。比起“壞處是什麼”,他更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

“……你們會遇到危險。”他終於說,“這是必然。被捲入相關的事,就絕對無法全身而退。現在離開曜州,同這裡的一切斷了聯繫,還算來得及。重點不在於,他調查的是父親的事——而是深入到一定程度,他一定會調查到我的事。”

“你的事……”

“到那一步,他就絕對不會抽身了。”

梧惠上下審視著他,視線停留在那條圍巾上。有什麼記憶像閃爍的電火花,在腦內斷斷續續的。

一瞬間,她的眼裡彷彿有明光閃過。

“你、你是——不,你們不像啊。而且……”

梧惠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左右移動,就好像莫惟明和如月君的面孔同時浮現在眼前。

“若你見過我們的父親,便會覺得像了。”

如月君的語氣靜若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