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才 作品

第889章 趙某不愛財,嫉惡如仇

他在質疑報紙的真實性。

遲一生面色一僵,看向了趙傳薪。

趙傳薪卻毫不慌張:“少見多怪,這是《漢口中西報》主編得知此事嚴重性連夜緊急排版付梓刊印的,不出晚上六點就會出爐,我只是提前央人去拿了幾份而已。”

施立施廷點點頭,雖然覺得事有蹊蹺,卻也接受了趙傳薪的說辭。

趙傳薪說:“好了,諸位看完,知道了來龍去脈。此事雙方均有過錯。卡普里維狎妓不付嫖資,錯。石田照之因卡普里維不付嫖資便糾集打手打人,錯。”

石田照之急了:“仲裁官,請聽我一言。”

“但講無妨。”

石田照之為自己申辯:“當日,我的確糾集了人手,可只是將他圍住要錢,最多推搡了幾下,卡普里維先生便汙衊我打人。”

趙傳薪看向了臉紅的像是猴屁股一樣的卡普里維。

卡普里維以為趙傳薪會粉飾一下他的行為,卻沒想到堂而皇之的講了出來。

而那份報紙……

他實在不敢想象,若是這份報紙出爐,舉世皆知他的醜聞,以後還怎麼出門見人?

怕不是連他狎妓中招的醜事都報道出來?

他目光飄忽,然後惡狠狠的望向了石田照之:“他打我了,他將我打的臥床不起。”

反正已經這樣了。

“胡說!”石田照之立即下場撕逼:“卡普里維,你那分明是染上了花柳病,下身潰爛才臥床不起。”

此言一出,當堂見證人立刻低聲嗤笑。

好一場鬧劇。

今天真是來的值了,車馬費值回票價。

唯有德國駐漢總領事署理穆富齡臉色黑如鍋底。

卡普里維真是將德意志帝國的臉都丟盡了。

“肅靜!”趙傳薪敲了敲驚堂木,發出“咣”地一聲。

全場人打了個激靈。

趙傳薪繼續道:“石田照之說沒打人,而卡普里維說打了人。既如此,遲一生,燈來!”

遲一生立刻將一盞風燈點上,提著燈上前。

趙傳薪帶著遲一生,提著燈來到卡普里維身旁:“脫衣服。”

卡普里維腦瓜子嗡嗡的,下意識問:“為何?”

趙傳薪嘴角一扯:“這叫作——提燈定損。一人提燈,二人定損,三方調解。這是咱們維和局定的業內規則,從我做起。”

見證人中的金世和、詹貴珊、齊耀珊、陳夔龍等人,滿腦袋問號。他們讀了這麼多年書,還頭一次聽到這個“成語”。

卡普里維:“……”

他以央求的目光看向了趙傳薪。

趙傳薪眯起了眼睛,冷冷道:“你脫是不脫?”

卡普里維還真就不太敢觸怒趙傳薪,只因為趙傳薪給他扎針後,他的病情大有好轉,如今都敢下地走路了。

再來個兩三針,或許就會痊癒。

在這個年代,病情如不能有效遏制,潰爛處如果發生了感染是真要命的。

他只能頭皮發麻的脫掉了衣服。

趙傳薪取出一根小棍,將燈遞給遲一生,眾目睽睽下,小棍指著卡普里維上身:“這裡有一道淤青,咦?不像是打出來的,哦,原來是臥床硌出來的印子。”

眾人:“……”

遲一生一寸一寸的照,趙傳薪一寸一寸的找,非常精細,連耳後,頭皮上都看的仔細。

眾人見了無不佩服:果然是提燈定損,誠不欺我。

最後,除了下身的潰爛結痂處外,趙傳薪還在其右肩、左肋找到了三處淤青。

可能是推搡導致,也可能是真動手了。

趙傳薪還讓星月探查了一下肋骨淤青處,是否出現骨折,星月給出了否定答案。

趙傳薪最後直起腰說:“經鑑定,一共有三處傷,均為輕傷,石田照之打人屬實。”

石田照之急了。

怎麼拿錢不辦事呢?

這樣一來,還怎麼報復卡普里維?

趙傳薪話還沒說完:“然而,卡普里維還有錯,錯在了他因私廢公,因為私下恩怨就要和日本發起戰爭。趙某一生熱愛和平,決不允許此事發生。”

眾人譁然。

卡普里維急了:“我沒有……”

趙傳薪抖了抖手心,遲一生將之前對話記錄呈上。

趙傳薪念:“德軍官卡普里維怒而承認欲發起德日戰爭,石田照之瑟瑟不敢言,戰爭險急,俟漢口危急存亡之際,有維和局仲裁官趙傳薪者,熱愛和平且重私德,當機立斷發起調解……”

“我……我沒……”卡普里維想要狡辯。

趙傳薪一瞪眼:“當日可不止我一人在,要不要我將兩個醫生人證叫來當面對峙?”

“啊這……”

或許醫生怕他,但他相信醫生更怕趙傳薪,尤其是比利時醫生,趙傳薪真敢弄死他。

卡普里維只好說:“那只是我氣急攻心,說的氣話,當不得真。”

趙傳薪負手而立,四十五度角望天花板:“你未曾當真,趙某卻心繫漢口華洋民人,卻是當真了。”

“啊……”卡普里維傻眼了。

而見證人們竊竊私語。

看來這卡普里維還真就傻逼的揚言要發起戰爭,而非趙傳薪信口開河。

卡普里維看了看穆富齡,隔空對他說:“總領事,我真沒要發起戰爭。”

穆富齡氣的不行,冷哼一聲,然後起身:“趙……仲裁官,我能說一句嗎?”

“但講無妨。”

“卡普里維無權發起戰爭,所以,就像他說的,那不過是氣話,都是誤會。”

他必須強調這點,戰爭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日本總領事上野專一也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