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才 作品

第788章 打死人販幾



            礦務局食堂。

今天多了海螺、牡蠣和螃蟹。

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慣海味,但拒絕的人不多。

趙傳薪帶著徒弟,站在打飯的窗口附近,瞪著每個來拿餐的職員。

這種情況下,誰敢不誇誇人家徒弟?

“哎呀,你叫豆包是吧?真是不得了,英雄出少年!”

“豆包,都是你抓的?哎呀,我像你這麼大,天天就知道拿尿和泥巴,不能比!”

“端的是厲害,梁啟超說少年強則國強,國之興亡唯繫於豆包也!”

本來到了陌生地方,周圍全是陌生面孔,姚冰本能就想家人。

這下可好,都來誇他,現在都是自己人,頓時不覺得拘謹,也就沒那麼想家了。

他眉開眼笑,挺胸凸肚,得意的拿袖子抹了抹鼻涕。

看的旁邊的麗貝卡·萊維直吸涼氣,趕忙拿手帕將他袖子擦乾淨,又給他擦拭鼻子,讓他使勁擤。

這小子很有毅力,一直等最後一人帶著飯菜誇讚完他,還不盡興,問廚子:“沒了?”

廚子:“……”

趙傳薪哈哈一笑,拎著他後襟就走。

吃飯時,趙傳薪問他:“現在人人都誇伱,但等咱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裡孩子若是嘲笑你的耳朵缺了一塊,你會不會哭鼻子?”

美個滋兒的姚冰聞言一愣,撓撓頭:“俺,俺……”

“他們嘲笑你,你應該怎麼辦?”

“打死他們。”

趙傳薪一齜牙,不置可否。

麗貝卡·萊維漢語聽力不過關,尤其聽小孩子口齒不清的說話,不太明白。

等趙傳薪用英文給解釋了,她驚訝道:“那可不行,你需要教導他……”

“吃你的飯吧!我趙傳薪徒弟,能以普通孩子視之?任何人可以閹割血性,我徒弟不行。能不能殺,是一回事,敢不敢打,是另一回事。”

麗貝卡·萊維撅撅嘴沒說話。

趙傳薪從來沒因為她千里迢迢追來,就溫柔以待,相反,一如既往又臭又硬。

什麼人間尤物絕色,在老趙眼裡不過紅粉骷髏罷了……

吃完飯,趙傳薪帶著徒弟去了公事房,給李光宗發了一封電報:剛想起來,給我聯繫弗萊迪武器生產公司,仿造300杆溫徹斯特m1894,要9發彈容量的。仿造不了的話就買一批現成的。

因為這幾天,兩人經常通訊。

很快,李光宗給他回覆:這槍威力小,可行?

趙傳薪發:馬背上用,子彈便宜。

威力確實小,但後坐力也小,槍管短,馬背上開槍方便。

沒想到李光宗回覆:不必遠涉重洋,你大徒弟近來琢磨漢口卷王技術學院,何不利用租界優勢,新建武器廠,用鋼便捷。

趙傳薪猶豫。

他是不大信任那些半瓶子醋,畢竟時日尚短,能整明白嗎?想了想,也不是很急。

隨他們折騰吧。

於是回覆:可!

……

在距離臚濱府選址地,東南向不足六十里處,挨著達賚湖的地方,巴雅爾孛額就住在此處。

他原本住著的是個木刻楞,後來達賚湖水漫揚上漲,將他的居住地淹沒,他便搬到了靠近波老尼果夫礦附近,住在一個蒙古包裡。

自從遊歷迴歸,巴雅爾孛額老了許多。

最近天氣變冷,關節腫脹疼痛難當,他除了外出曬曬太陽幾乎不怎麼走動。

今天陽光好,他在蒙古包外,整理自己的神鴉刀、神鼓等工具。

忽然想起什麼,他轉身回去,取出了粉末,放進小半碗血裡研磨,然後用一塊布墊著那個趙傳薪贈送的銀酒壺,對著上面的鼠頭“喂”了下去。

老鼠張張嘴,發出一聲人耳聽不大見的聲音,之後打了個哈欠,閉目不動。

彷彿那就是個雕刻,從來都是那樣。

巴雅爾孛額將酒壺包好,放回原處。

他摩挲了會兒自己的膝蓋,原處傳來馬蹄聲。

來人數騎,以兩人為首。

其一臉大,是蒙人。其二為方臉洋人。

巴雅爾孛額顫顫巍巍起身,眯著眼打量。

最近,他的眼睛也有些花。

“巴雅爾孛額,是我,海山。”

巴雅爾孛額露出笑容:“海山,海拉爾的寒風把你給吹來了。”

另一個洋人彎腰撫胸行禮:“你好,巴雅爾孛額,我是古斯塔夫·約翰·蘭司鐵,芬蘭人,他們都管我叫蘭司鐵。”

海山介紹道:“蘭司鐵先生是語言學家,一個和你一樣有學問而值得尊敬的人。”

巴雅爾孛額,專業“神-漢”,這種大祭司在當地可不就是有學問的文化人嗎。

除了喇嘛教,在這裡薩滿同樣受尊重。其實二者融合貫通,有許多共通之處。

住在海拉爾的索倫人,就基本只信薩滿。

巴雅爾孛額將兩人迎進蒙古包裡。

這裡充斥著草藥和血腥的古怪味道,掩蓋了巴雅爾孛額的老年味。

海山不在意,蘭司鐵卻呼吸一滯……

海山開門見山:“巴雅爾孛額,你聽說了嗎,朝廷要在這裡建臚濱府。”

巴雅爾孛額點頭:“聽說了,是徐總督等人提議的。”

海山說:“他們奪走了我們的土地,現在連我們所剩無幾的貴族權力,也要惦記。巴雅爾孛額,你能感受到,我們蒙人正在朝廷的壓制下瑟瑟發抖嗎?我們昔日的榮光,就快要被剝奪一空。”

巴雅爾孛額忽然警惕的看了一眼蘭司鐵,說:“海山,你要是以蒙人身份,想有所作為,我不阻攔。可是,你要小心自己的處境。我們除了自己的力量可以用,外力最多隻能接受神明的賜福,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