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才 作品
第775章 一槍一個不吱聲
路人還挺操心,滿臉憂心忡忡:“哎呀,這世道……”
趙傳薪呵呵一笑:“在下好酒,少喝一杯都邁不動腿,少喝一口下館子連錢都不給,必須去德隆燒鍋打上二斤燒酒不可。”
路人:“……”
哪裡危險你湊哪裡是吧?
都說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路人連勸都沒勸,只是道:“非要去的話,俺大爺在德隆燒鍋看大門,給俺帶個話。”
“啥話?”
“喝酒分時候,這會兒趕緊回家,他無兒無女,藏的那點銀錢還沒告訴俺在哪可不能死。”
“……”趙傳薪無語:“得,見到他,我一定勸勸,有時候錢就要帶進棺材裡。”
路人:“……”
……
此時的關外,和後世不大一樣,很多地方尚有草場,還是牧者的樂園。
此時,張作-霖正一籌莫展,愁眉緊鎖。
他年輕時候,皮膚狀態還不錯,白皙細膩,被許多人評價其氣質儒雅。
可此時呢,臉上多處皸裂,嘴唇爆皮,有好幾條豎著的口子,上面是乾涸的血痂。
那一雙手,狀態尤其糟糕,手指頭上的紋理黑黑的,已經無法清理乾淨,同樣全是細小的口子,塗抹獾子油也難以癒合。
連他都這樣,更何況是手下的兵丁。
這就是為何張作-霖帶的兵經常在行軍路上,攪的當地百姓不得安寧,告狀到徐世昌那,徐世昌還要力挺他,在朝廷那邊替他開解。
徐世昌上奏朝廷的摺子中寫:馬匪所經之處,冰雪封途,人煙寥寥。蒙匪自有蒙人接濟,又換馬而乘,遠竄窮邊,飄忽其中。張行軍糧草難以接濟,驅逐竟日,士未得飽,露宿寒林,捧雪為食,兵弁裂膚斷指者二十餘人……
其實也挺慘,關外張老闆一步步爬上去,也是付出了不少代價,人們通常只看到了他輝煌之後的事蹟。這是個清末的草根奮鬥典範,仔細研究,還挺勵志哩……
就說去歲今年剿匪,他一直隨軍而行,有時候攻堅戰也要身先士卒,至少要做個樣子帶動士氣,槍林彈雨和餐風宿露少不得。
率部猛追陶克陶胡、白音大賚和牙什數百里,到了德隆燒鍋大院外,已經人困馬乏。
這德隆燒鍋的牆還挺高,眾馬匪躲避其中,情況變得十分棘手。
這麼追擊,肯定是不能帶炮的,僅僅是快槍,就需要不計傷亡的強攻。
開了幾十槍,張作-霖擺擺手:“陶克陶胡等已作困獸,全軍稍事歇息,待會兒強攻。”
這麼開槍有個屁用,靠飛到天上的子彈落下砸死院內的土匪嗎?
聽到強攻,手下都有些打怵。
但臉上表情麻木。
張作-霖出來的時候,帶了兩千多兵。
追了這數百里,如今只剩千餘人了,又要強攻……
……
德隆燒鍋大院內。
要說張作-霖狼狽不堪,陶克陶胡和白音大賚也好不到哪去。
所有蒙匪臉上都帶著惶恐不安。
他們能聽見牆外商量如何對付他們的竊竊私語,甚至能看到他們呼吸的白氣,能聽見馬的鼻息咻咻。
用火燎眉毛,都不足以形容此時內心的焦躁。
陶克陶胡往嘴裡塞著硬的好像石頭的肉乾,味同嚼蠟:“醜陋的狗尾巴草,這是要是將草原上英雄一網打盡。”
他自詡草原英雄,也被一些蒙人奉為草原英雄,久而久之,也就真的信以為真。
白音大賚嘆口氣:“是啊,連吳大舌頭那般早年販馬的小人,如今也能統軍追逐我們。”
吳大舌頭就是吳俊升,後來當了黑龍-江的督軍,現在還是張作-霖的手下。
黑虎啐了一口:“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老子就在這高牆大院裡,哪怕沒子彈,用弓箭也要射殺了張作-霖。”
蒙匪除了馬術頗佳外,懂騎射之人不在少數。
這也是他們彈盡糧絕,也照樣能和官兵周旋的主要原因。
陶克陶胡的兒子,臉上帶著些驚懼,但沒敢說話。
他怕死。
如果投降能活命,他真想出去投降。
但顯然這裡的人和張作-霖已經結下了死樑子,他們是絕對不會投降的。
穿地龍好像察覺到了陶克陶胡兒子的內心恐懼,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這裡只有牙什沒說話,他正盯著他們闖入德隆燒鍋後,關押在這裡的一個婦女。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婆娘,雖然鬧的蓬頭垢面,可屁股卻大的緊。
牙什聽著自己人看似好像很無畏,實則色厲內荏的話,想到外面被大軍圍困的局面,心中平生一股業火。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自己這次要栽跟頭了。
媽的,臨死前,不得快活一下?
想著,便起身向那婦女走去,一把將婦女扯起來。
婦女尖叫,她的男人在旁邊心急如焚的看著,卻愣是不敢開口。
敢反抗的,都已經教這些馬匪給殺了。
牙什甩手一巴掌:“閉嘴。”
婦女主要是怕,好懸沒嚇暈過去。
陶克陶胡見了,眉頭微微一皺,但也沒說什麼。
黑虎等人則是一臉淫笑。
……
趙傳薪在德隆燒鍋大院附近,看見了一個坐在樹墩子上的老漢。
老漢正吧嗒吧嗒抽著菸袋鍋。
趙傳薪停下,也掏出煙點上,在老漢對面席地而坐:“老爺子,前面啥情況?”
老漢前面擺著個空酒盅,吧嗒焊煙說:“啥情況,打仗唄。”
“打仗你不跑遠點,連個花生米都沒有,還喝呢?”
“嘿嘿,人在世間走,樹葉很輕依舊砸破頭。黑天前是魚肚白,早起還是魚肚白,怕個甚哩?只可惜,俺臨被趕出來前,只來得及斟一盅酒,幸好手不抖,沒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