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搭轎子

 或許是因為兩者之間隔了一個系統，彼此之間又不在同一個行政區域，各自所在的部門又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關聯， 

 因此最近這一年以來，缺乏大集群管理和央地融合經驗的楊默總是會時不時地通過電話向曾經身為公司一把手的王一諾請教一些相關方面的經驗。 

 可以說，楊默之所以能用一個堪堪低空掠過心理防線的尺度順利地對尤亞坤和田廣躍實現向上管理，除了他自身所具備的重生者優勢之外，王一諾在其中的剖析和指點，同樣也是功不可沒。 

 毫不誇張的說，身份幾乎可以等同於局外人的王一諾，憑藉著自己豐富的經驗和剖析能力，對於大華公司、對於德州城產基金公司如今的各種隱患，以及楊默如今的處境和顧慮，甚至要遠比穆大小姐這種枕邊人，以及卓瑪麗這種心腹還要了解的多。 

 因此，王一諾費心為自家女兒準備的禮物，無疑也更直擊要害一些。 

 ……………… 

 “王一諾說，楊叔叔你一路走來，從來用的都是含而不露的三方制衡方式。” 

 “之前在鑽探公司，於馮副總、他、代表著老王總的張伯伯之間，你在利用中間的分析騰轉挪移；” 

 “後來進入大華公司，你成了一方勢力，又通過把市裡面拉進來的方式，與東營指揮部那邊形成三足鼎立；” 

 “再後來成立了德州城產基金公司，你又利用央企幹部身份的便利，通過大力支持葉常務和那些原來班底部門的方式，與尤市那邊形成三方制約。” 

 王馨一臉認真地看著楊默：“楊叔叔，王一諾說，三方制衡的模式很好，組織上也從來不反對這種多方制約方式，否則也不會一直採用流官制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隨著百億援建計劃的開始，隨著魯豫冀工業協從製造框架的正式運轉，這麼大的一塊蛋糕，你不可能阻止更多的人入局，尤其是那些過江龍入局；” 

 “但德州畢竟是個新成立的地級市，由於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面對著那些過江龍，楊叔叔你這邊固然可以靠著大基金賬戶的特殊性和強大的本地群眾基礎屹立一角，但立足剛穩的尤市他們那邊嘛……” 

 “這個過程中肯定少不了來自帝都、冀省、豫省的人不說；甚至是省裡、泉城和青島，乃至於部裡和東營指揮部那邊都有可能要求分一杯羹。” 

 “也就是說，楊叔叔你再想維持以前的那種三足鼎立的基本局面，已經不可能了，在百億訂單的刺激下，未來的德州必然會進入一個多方博弈的時代……當然，到底是春秋還是戰國，還得看下場的到底是哪些過江龍。” 

 “但不管是哪些過江龍跑過來，初入貴境，第一件事肯定是要試探和評估一下市裡面和楊叔叔你這邊的份量和成色；” 

 “由於一些眾所周知的規則和因果，空降不足一年的尤市那邊是相對容易找到突破口的；” 

 “因此楊叔叔你這個直接卡著百億援建大量項目的規劃、審核和調度環節的地頭蛇，就成了關鍵；” 

 “如果楊叔叔你這邊的實力更強，作為百億援建計劃的發起者和協調者，加之又有諸多金身護體，德州這一畝三分地，自然可以相對平和地進入春秋時代，然後楊叔叔你再慢慢地在百家之中尋求一個動態的平衡，繼續的騰轉挪移。” 

 “但是很可惜，楊叔叔你這幾年大動作不斷，幾乎是以一種冒進的方式透支了自己所有可以調動的資金池……雖然楊叔叔你之前投入的項目已經有一些開始盈利了，但你需要持續投入的中長線大型項目更多，那些盈利當下根本不足以覆蓋後續的持續投入成本。” 

 “也就是說，楊叔叔，當下缺乏資金的你，在沒有足夠能力去實現各種反制手段的情況下，硬剛一條過江龍沒問題，硬剛兩條甚至三條普通的過江龍也可以，但是數量稍稍一多，又或者來上一兩個實力強大的入局者，你就很難形成有效的拒止力，也很難在你心理承受範圍之內達成某種可以接受的共處方式；” 

 “偏偏王一諾說了，楊叔叔你是個執拗的人，一旦突破了你的心理底線，阻礙了你真正想要實現的目標，那麼你一定會硬剛到底；” 

 “有些事情，開始了就不可能剎得住車，一旦這一畝三分地進入了戰國時代，那麼就真的不好收尾了……屆時，楊叔叔你輸也是輸，贏也是輸。” 

 憑藉著還算不錯的記性，王馨將某個糟老頭子的話複述了一遍後，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被茶水的滋味苦的直皺了一番眉頭後，這才繼續說到：“王一諾說，前段時間你跟劉行長達成了協議，支持他搞那個銀行政策性業務試點的事情，他已經通過帝都的朋友知道了；” 

 “對此，他很高興，這說明楊叔叔你很清楚自己未來即將面對的局勢，開始尋找起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外援了。” 

 “但這不夠！” 

 “德州原本就是一個老工業區，底子薄，基礎差，就算你把德州這一畝三分地上所有有價值的現有資源調動起來，那也不夠。” 

 “所以，作為忘年交，他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幫上一幫。” 

 楊默靜靜地聽著這姑娘很有些驕傲地複述著這番他早就跟王一諾達成共識的分析，始終沒有插嘴，直到這姑娘總算開始銜接正題，他才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笑容：“哦？你爸打算怎麼幫幫我這個忘年交？” 

 前面的分析就算再到位，那也是廢話，這個世界從來不缺乏發現和指出問題的人，真正難的是你有沒有辦法在提出問題時，一併提出靠譜的解決方案。 

 王馨仔細在腦海裡整理了一下那個糟老頭子反覆強調的話，直到確定沒有一個字遺忘之後，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楊叔叔，王一諾的原話是，可以嘗試在一個較短的時期內幫你補充一筆資金、一方資源、一個盟友……雖然這並不能夠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卻可以幫你儘量爭取一段時間。” 

 “王一諾說，楊叔叔你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等到你主持的那些賭上身家的計劃項目熬過萌芽期，逐漸形成反哺，那你也就不需要太過擔心什麼了。” 

 一筆資金、一方資源、一個盟友？ 

 楊默微微皺了皺眉：“仔細說說？” 

 見到楊默的表情開始認真了起來，王馨心下忽然有些緊張，不過好歹做了一年的主持人，女性天賦的加持下，最起碼的表情管理還是做得到的：“其實這三者，仔細說來，都是表裡一體的……楊叔叔，設計師在七月份於報紙上再次喊話，希望各地改革開放的步伐要再快一點，膽子要再大一點，並且希望加快浦東新區的開發速度……這件事，楊叔叔應該還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