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完了
穹川澗。
寒風透過窗扇,掀起了小姨額前的一縷髮絲。
聽趙慶講完紅檸的事情之後,她只覺得臉上的血肉有些發緊,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司禾依舊沒有與你傳遞心念嗎?”
她看著眼前的諸多物件。
楚氏的國印、天香的花種、白玉的傳承、碎星的彩證,還有……散落滿地的玉簡。
“沒有。”
趙慶深深嘆了口氣。
方才他在給小姨講述紅檸的心意。
由於姝月和清歡已經看過直播了,故而跟著司禾去看回放……便中斷了心念傳遞,到現在過去兩個時辰,都還沒有任何動靜。
他腦海中的陰華也變得沉寂,如果不是知道她們在看片,趙慶甚至以為壽雲山被人夷平了。
“主人?”
“爹?”
“禾?”
以往活躍的陰華依舊沉寂,沒有任何動靜。
另一邊……
白髮女子負手而立,一雙妖異的眸子眯起,遙望遠空的無盡雲霞。
她幽幽自語道:“確實被夷平了……”
王姝月一雙明眸之中再無任何光彩,她默默取出了一枚傳訊玉。
這是一枚收在身邊十多年,從未使用過的傳訊玉——是曉怡的那枚。
以往不需要使用。
畢竟曉怡大多時候都陪在身邊,即便是偶爾隨同夫君出行,也只需要給夫君傳訊便好。
但如今……
她摩挲著手中溫潤的玉片,微微側目看向了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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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檸從何處取到的白玉傳承?”小姨美眸微凝,輕聲疑惑。
“或許是與她這些年在中州的際遇有關。”
趙慶如此猜測。
他原本還惦記著問問紅檸,但是被搞破防之後,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這種問題……
紅檸很早以前就是他的女人了。
他卻不知道紅檸這些年在中州的過得怎麼樣,不知道她在哪裡修行,不知道她何時突破的築基後期……
以前他還會覺得紅檸心眼那麼多,自己根本照顧不上。
亦或是他有時傳訊問問近況,紅檸也很少回覆,只是間歇性的聊兩句,以示平安。
這麼多年,趙慶一直以為紅檸在意自己,是因為機緣巧合之下有過一場露水情緣,他甚至還很是感激這個世界的淳樸。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女人?
睡一下人家就惦記自己這麼多年。
當年北漠上空那道漂浮的杏黃小舟,傳出的幽婉笛聲……他以為那是兩個人的開始,卻從未發覺那是故事的結束。
“紅檸的問題,你有答案嗎?”
周曉怡沒再緊握丈夫的手腕,而是與他對坐,一如當年初見之時兩人下棋的模樣。
甚至眸中的冷意比當年更盛了三分。
趙慶靜靜看著小姨的雙眸,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負了紅檸。
他很想說自己當年哪知道紅檸是那樣的人!?
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睡了人家。
捱打要立正,他沒有絲毫怨言。
“你將她當做過道侶嗎?”
“何時對她動的心念?”
“午夜夢迴念起過她嗎?”
“她留給你的紗衣與木琴,可還在身邊?”
周曉怡幽幽低語,一邊詢問著,一邊從自己靈戒之中取出了木琴與一件鵝黃紗衣……
除此之外,還有一面偌大的銅鏡,整齊堆疊的曲譜書冊與六瓶香露,以及諸多女子的閨中飾物。
色澤依舊鮮紅的口脂,被清洗乾乾淨淨的眉筆……花鈿、額黃、胭脂、黛粉。
她將所有的物品安穩擺置,輕輕抬眸道:“靈舟小閣之中的物件,我一直為你收著,只怕你哪一天留下遺憾。”
“但……”
“你是何時對她動的情?”
趙慶雙眸微闔,深深呼吸之間陷入了沉默。
“趙慶。”
周曉怡直呼其名,清冽的眸光漸漸變得暗淡。
“她不屬於你。”
“她屬於那些真正想要與她結髮成侶之人。”
“她應該為別人生兒育女,與別人夜夜笙歌,將自己託付給真正在意她的人。”
“你是我的男人,我願意奉紅檸為姐姐迎進家門。”
“但我男人不能是一個戲耍女人的混賬!”
“不要折磨紅檸了……讓她走吧。”
周曉怡聲色俱厲,耳畔的髮絲微微盪漾,她一雙冷眸緊緊盯著趙慶,似是突然覺得有些失望。
靜室之中一時陷入死寂。
窗外的寒風嗚咽著,咆哮著。
桌案上偌大的銅鏡映著冰天雪地中最後一抹暖陽。
“阿爹。”
小姨緩緩閉上了雙眼,輕柔道:“不要因為一己私慾……去毀滅紅檸的人生。”
“你娶多少女人我都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