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夜未央
顧清歡笑盈盈的點頭,柔聲道:“咽的下。”
“被她們兩人灌酒,十壇也咽的下。”
趙慶看著女子雙眸,低聲笑道:“這話被曉怡聽去了,你今晚怕是要醉死。”
“嗯?”
女子仰起笑顏:“要是能醉死在主人懷中便更好了。”
她稍加思索,眉眼閃過促狹:“不對,應該是醉死在主人腳下。”
啪!
女子腰間留下了鮮紅的掌印,以做懲罰。
顧清歡似是感受不到絲毫痛覺,她抬起纖手梳理著沾染在唇畔的髮絲:“姝月和曉怡還在等主人。”
什麼叫等我?
“不等你嗎?”
顧清歡笑而不語。
趙慶幫她整理著素裙,溫聲道:“以後想說什麼,便直接說出來,多陪姝月聊聊天。”
“好……”女子聲音很微弱。
她稍稍沉吟,纖手又反握男人的手腕,低聲細語。
“清歡本以為自己能忍得住。”
“就在主人身邊守著便已知足。”
“可心中總覺得還不夠,清歡給主人的太少,也想要主人多寵一些,再多一些……”
趙慶揉了揉女子額髮:“那如今夠了?”
顧清歡輕笑,嬌軀貼上男人耳語:“不夠。”
“要做主人一生的藥奴,即便是清歡化作飛灰成為枯骨,也覺得主人寵的太少。”
女人雙眸閃過春色,媚笑著。
“清歡和曉怡姝月可不一樣,清歡貪心的緊。”
“一日十二個時辰,千年萬年都守著主人……也不知足。”
趙慶捏了捏她小巧的耳朵:“那還真夠貪心的。”
·
火光搖曳,扭曲了月影。
女子的水袖隨意系在腰間,如墨青絲極為凌亂。
眼前曉怡的笑顏有些朦朧,姝月遞來的香排晃動不止。
耳畔的夜風與靈火嘶吼著,嗚嗚幽咽。
顧清歡感覺自己像是一條即將涸死的魚,難以忍受身前火光的炙烤。
但男人的懷抱又是如此溫暖,在她的感覺中甚至比烈火更灼燙……
耳邊嗡鳴陣陣。
令人作嘔的辛辣氣息充斥著鼻尖,一股股酒液逆湧而上,卻又被她強行嚥下。
“太少了~主人,這酒沒有味道。”輕飄飄的話語傳出,其中有不盡的輕蔑與不甘。
頭痛欲裂。
靈氣可以輕易消除這種折磨,但是她沒有這樣做,甚至是停下了青龍血典的運轉。
醉死夢死多好啊……至少還守在主人身邊。
往日溫婉絕美的容顏,此時泛著不自然的紅潤,硃紅的口脂被濁酒清洗,混著夜風倒灌入喉。
趙慶攬緊了懷中的女人,輕輕嘆氣將姝月那邊未開泥封的酒罈取過,放到了清歡身前。
這已經是第四壇了。
即便清歡是一個將要築基的修士,也難以承受這種醉意,甚至神識都不再明澈。
不過趙慶卻並沒有制止清歡的意思,反倒是不斷的餵給她……
大不了之後用靈力幫她消除這些濁湯,作為一個男人,趙慶很清楚醉酒之時的狀態……清歡想喝就讓她喝。
顧清歡鳳眸朦朧,粉唇扯出笑意。
“主人……”
她提起酒罈貪婪的吞飲。
濃烈刺鼻的酒水灌入鼻腔與檀口,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覺得舒適,覺得放鬆。
她雙眸緊閉,感受著腹間的洶湧。
大量的酒水嗆進氣道,她也毫不理會,意識逐漸混沌不清,男人的容顏與秋夜的明月融在了一起。
……
“咳咳咳!”
“呼嚕嚕……”
“船!”
“船!”
“有船!”
耳道灌滿了江水,鼻腔中湧動著熱流,小女孩死死抓著姐姐的衣襟,被大水裹挾著不知飄往何處。
耳邊災民的嘶吼與喊叫聲極為模糊,年僅五歲的顧清歡臉色煞白,她覺得自己聾了……還好不是餓死了。
聾了還能吃蜜糖,死了可真的什麼都吃不到了。
她纖細的手臂被姐姐拖拽著,嬌小的身子在大水中無助的撲騰,早已失神的她甚至忘記了閉嘴,任由渾濁的泥水衝灌著自己的鼻腔與小嘴。
丁亥年秋,天水郡的大雨連下七天七夜。
瀾江溢滿決堤,交萍縣的江堤在大水面前,薄脆如紙。
是夜。
洶湧的江河倒卷而來,沖垮了房屋,無數奔逃的災民被捲入泥洪,渾濁的大水中漂浮著樑柱,漂浮著堆砌成塊的泥石,漂浮著數不清的殘肢斷臂。
好在顧清歡與姐姐本就居無定所,並沒有被傾倒的房屋直接砸死。
女孩兒哭喊著,小嘴中灌滿了泥流,她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別叫喚!”
姐姐粗暴的拉扯著她的頭髮,兩人擠上了一艘破船。
她已經很難聽清楚那些人的交談,只知道姐姐在哀求……
姐姐的衣衫被人拉扯撕碎,滿身泥漿的男人們將她拖進了船艙——這是上船的代價。
只不過,顧清歡沒並沒有得見姐姐被人欺凌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