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44章 第 44 章

 蘇鴻燕頓時來了興趣,看向她爸:“爸,你看怎麼樣?”

 蘇玉杭卻是有些疑慮:“這靠譜嗎?這東西,我們幾個人都鑑過了,確實打眼了,真落到人家手裡,我們也過意不去,到時候人家萬一說是我們賣假貨呢?”

 初挽聽這話,便知道這蘇玉杭怪不得被人家坑,說這種露怯的話,不坑你坑誰。

 一則在古玩市場上,分分鐘都是給你耍心眼的,你不耍人家耍,也只有在打眼被蒙的血淚中,才能練就一雙毒眼,誰管你名聲不名聲,不特意坑蒙拐騙,不特意把人往坑裡帶,那就是好人,大好人了。

 二則在行家跟前,說什麼假貨?

 當下初挽也就笑嘆道:“蘇叔叔,什麼叫假貨,你說的假貨是什麼意思?聽鴻燕的話,這物件斷在了雍正,也沒說是假,只不過年份淺一些而已,這不是正經也有人一百三買嗎?人家港商有錢,願意多出這二十塊,直接拍板要了!”

 她笑望向那宋老三,道:“至於為什麼一百五十塊買個雍正仿,人家開了一家店,就是要一些老陶瓷當擺件營造氛圍,前幾天,還說想要漢罐碎瓷片,就零零星星散著擺,有那個氣氛,這件小蓋罐,有一道豁口,還有裂紋,又是正經雍正貨,一百五,人家覺得值了。”

 蘇玉杭聽著,自然信了,港商有錢,關鍵是人家買的理由也聽上去很靠譜。

 他頓時心動了,畢竟一百五十塊對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再說這東西放手裡鬧心。

 而眼下這位宋老闆,明擺著只願意出一百三十塊,就在這裡糾纏著,並不想多出。

 旁邊的宋老三聽著,面上不動神色,不過那眼睛卻衝著初挽掃過來。

 宋老三天生斜眼,眯縫著看人,那雙眼銳利,他不輕易吭聲,很會給人下冷絆子。

 初挽雲淺笑以對,一臉自若。

 宋老三便明白,這是一位行家。

 本來他已經在和蘇玉杭談價格了,價格談到了那裡,但是蘇玉杭又有些動搖,多少是拿不準,他也怕萬一就這麼失了手,特意想把價格再壓壓,便把東西貶了一番。

 貶低一番,把蘇玉杭打得信心全無,正要破罐子破摔,這個時候,蘇玉杭一心想賣出去,心態逼到了那份上,他再給抬抬價,事情就順水推舟成了。

 誰知道就在這節骨眼上,初挽來了。

 初挽一來,話這麼一摞,蘇玉杭的心態自然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宋老三板著臉,捏著手中茶盞,看著眼前情景,卻是並不敢輕舉妄動。

 他當然明白,這個節骨眼上,他但凡加一塊錢,或者表現出一點對那物件的留戀,他很可能就再也拿不到那物件了。

 就算拿到,代價之大,也不是他樂意的。

 這就是人性,大家在這個圈子久了,許多事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當下他也只能陰著臉,拿圈子裡規矩說事:“蘇教授,這算怎麼回事,我混了這麼多年,沒見過這樣的,要是沒誠意,咱就拉倒,別給我在這裡編故事糊弄人!”

 蘇玉杭一聽,略有些慌,就要安撫宋老三。

 初挽便問蘇鴻燕:“談了一個什麼價格?”

 蘇鴻燕不好意思:“我們想賣一百五,結果他們說一百三,這不是,正談著呢。”

 其實二十塊錢,按說一個大教授平時不至於較真,但談價談到了這裡,怎麼著都彆扭,也盼著對方好歹多給二十塊,自己不至於太憋屈,就這麼槓上了。

 初挽笑看向那宋老三:“這位同志,出手到底是闊綽,一百三,買個帶款的明初瓷兒,這豪爽,可以和有錢沒處花的港商有得一拼了,莫非我們家裡也要開個店,弄個古色古香的老氛圍?”

 宋老三聽這話,真是嘲諷滿滿,什麼有錢沒處花的港商,那都是哄傻子呢!

 可問題是,他現在被卡那兒了,前不得後不得。

 他已經狠狠地把那蓋罐按在了雍正仿的名頭上,如果他再跟著初挽抬價格,那蘇玉杭必然疑心,甚至連之前他做的那個局也就給破了!

 他若放棄,卻又不甘心,費盡心思,豈不是讓這麼一個小姑娘截了胡!

 當下,他乾笑了聲,眯眼道:“行,既然有了更好的去處,咱就不沾這個手了,走了,再會。”

 說著,放下茶盞,站起身,作勢就要走。

 蘇玉杭一看,心裡就有些犯嘀咕,他看向初挽,畢竟這麼一個小姑娘,誰知道她說得靠不靠譜,東西就是被她忽悠著買的。

 宋老三走到門邊了,回頭,看蘇玉杭猶豫,也就道:“咱們談了這麼久,也是緣分,我這裡現成的一百三十塊,蘇教授要是願意,就拿走,咱們圖個長久買賣。”

 這也是行裡慣用的手段,直接拿出來現金,有些賣家本來不想賣,但看到白花花的大團結可能就心動了。

 畢竟現成的大團結,比那摸不著邊的空口話要靠譜。

 蘇鴻燕也有些猶豫了,看向初挽。

 初挽見此,慢條斯理地從兜裡掏出來信封,之後從裡面抽出來五張大團結,道:“這是二十張大團結,我抽出五張,剩下的,我給鴻燕。”

 說這話時,就要把錢給蘇鴻燕。

 宋老三一見,額頭筋都在抽抽,他瞪了初挽一眼。

 初挽笑看著他,泰然自若。

 宋老三深吸口氣。

 他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這個局是他做下的,他已經把那東西做成了“仿品”,初挽不過是借勢而為罷了,他如果拆穿初挽,那就是抬起巴掌往自己臉上呼。

 今天這場戲,算是給這小姑娘做嫁衣了,偏偏自己還說不得什麼,吃個啞巴虧!

 當下陰著臉,斜眼看著初挽:“行,行,咱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一百五十塊,買個打眼貨,有錢的港商就是不一樣,見識了!”

 說完,邁腿就走,這次是真走了。

 初挽看著宋老三走了,心裡也是鬆口氣。

 她也是在賭,賭宋老三知道蘇玉杭的性子,賭宋老三不敢當面和自己競價,賭宋老三要面子不會自己給自己臉上扇巴掌。

 其實如果宋老三真戳穿了,那這小蓋罐也許姓蘇也許姓宋,總之不姓初。

 幸好,宋老三足夠精明。

 足夠精明的人,一擊不中,失了先機,便不做無謂糾纏。

 他知道自己出現的那一刻,他苦心做下的局已經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