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間幕:理性之鋒號見聞(三)

掌印者親選直到今日仍然是個頗具分量的詞,他所選擇的那些啞衛甚至得到了禁軍們的尊重——而問題也由此誕生:為什麼要剝奪一個軍人的榮譽?

答案在何處?

他看向哈依德,看向這個他在班卓-1號上遇見的奇怪之人。

他回想起初見時,那時的哈依德穿著打扮都像是個落魄的水手,但也只是破舊,並沒有水手們常見的髒亂。他的臉也同樣如此,這證明他是個有基本自我控制能力的人。

至少,他是一個想把生活過好的人,那些已經對世界不抱希望的人是不會清理自己的,這是卡里爾對他感興趣的第一點。

其次,是他的反應,在看見卡里爾那雙漆黑的眼睛的時候,這個退役的士兵很快就隨機應變地裝成了一個沒辦法好好走路的酒鬼,打算立即溜之大吉。

這或許不怎麼高明,但對於一般人來說絕對已經足夠。

時至今日,諾斯特拉莫早已成為某種程度上的禁區,諾斯特拉莫人則更不用多提,哈依德不可能在任何地方接觸到有關於諾斯特拉莫人或是漆黑眼眸的信息

所以,他僅僅只是不想和一個可能有基因突變的人扯上關係。

一般的平民是沒有這種心思的,下巢裡突變的人已經夠多了,很多人自己就有不同程度的基因缺陷。至於水手,他們見過的虛空之子還少嗎?

這種不想扯上關係的態度細究起來很有意思,源頭只可能是軍隊,甚至扯不上國教,因為國教早已將拯救基因突變這件事做成了一項大型的傳教活動,只在帝皇昇天節進行。

每到那一天,牧師們就會親自前去,帶著會唱聖歌的機器免費治癒那些導致痛苦的基因缺陷,並宣稱這是帝皇的仁慈,是祂抹除了你們的罪孽。

但軍隊不同,雖然萊特林或歐格林這樣經過承認的變種人早已融入其中,可歧視仍然存在。

衛隊和海軍之間互相歧視,自願參軍和什一稅強迫之間互相歧視,就連地域之間的一點小小差別都會成為譏笑、辱罵與毆打的理由。

因此,早在那個時候,卡里爾就已經大致地猜出了哈依德的真實身份——一個退役士兵,而且是個機敏的人。

在將手搭上他肩膀的那一刻,他甚至還做了二次確定:哈依德的靈魂中沒有冤魂依附。

為此,他才僱傭了他。

而現在.他凝視著那張佈滿皺紋,歷經滄桑的臉,心裡得出了一個結論,哈依德沒有說謊。

他懸著的食指總算放下。

「審判庭?」雄獅眉頭緊皺地重複。

他看也沒看卡里爾一眼,而這正是卡里爾所期望的.

前下士沉默許久,方才回答雄獅:「是的,長官,審判庭。」

「是哪位審判官?歸屬何派?」

「我不知道,只知道是個女人。」哈依德苦澀地回答。「可是,長官——」

「——可是什麼?」雄獅問。

哈依德再次沉默,這一次甚至比上次還要久。

他臉上的表情不斷地變化著,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好似一副抽象畫。皺紋與皺紋交疊,掩蓋了其中的傷痕,那雙眼睛也被未經打理的亂髮所遮蔽大半

雄獅沒有催促,他表現得超乎尋常地富有耐心,而且這一次,他看上去也不再像是一頭正在窺伺獵物的獅子了。

沉默蔓延,直到好幾分鐘後,哈依德才終於有了點反應。他原本提起的肩膀忽然塌了下去,嘴唇繃緊,花白的鬍鬚緊隨其後地顫抖了起來——然後,他開口。

「我是個蠢人,兩位長官,我是個非常蠢的人。我入伍的時候就一直學不會怎麼快速更換彈匣,打仗也是死腦筋,我的連長總是為此罵我,他說如果我不改正,一輩子都只能是個下士。」

「但我覺得這樣挺好,我只用管好我自己,還有其他十四個人,這樣就夠了。再多,我這個蠢人會顧不過來但是,就算是我這樣的蠢人,也知道什麼叫做送死。」

「在索維特上的時候,我們就是在送死。沒人覺得我們能贏,我們自己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除非人數翻個倍,否則怎麼可能打的贏那群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