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31.間幕:酒與前程


“你不喝嗎?”羅伯特·基裡曼問。

燭光搖曳,照出三個長長的影子,其中一個要小上許多。

這裡是馬庫拉格之主的私人房間。

一萬年來,這裡頭一次關上了燈光,取而代之的照明源是來自虔誠信徒們手工製作並經由國教認證的"聖燭"。

它們正在遠離書堆、石板堆和數據板的地方穩定的燃燒,散發出香氣,與基裡曼的不喜歡一起在空氣中飄蕩。

當他拒絕將這次宴會設在馬庫拉格之耀的宴會廳上時,一些官員便開始和他打拉鋸戰。最後的結果是他們各退了一步。

官員們同意他對於禮儀的蔑視,他也勉勉強強地點上了這些蠟燭,好讓這場"神聖的宴會"有點它應有的神聖氣息。

不過,若是挪走這些蠟燭,只看這些那些書堆、石板堆和四處散落的數據板,或許有人會把這裡當做書房。

但它並非書房,也不是起居室,它僅僅只是一個私人房間,獨屬於羅伯特·基裡曼,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進入這裡。

換句話來說,這是他自留地,是他在每個痛苦的夜晚伏案寫作,發洩情緒之地。而現在,這個自留地居然有了兩位新的訪問者。

一者高大且光輝,披著白袍,潔白的羽翼規整地收攏於背後,脊背挺直,板正地坐在一張並不那麼符合他特殊身體結構的靠背椅邊緣。

比起他,另一者就要舒適許多,這個人正閒適地躺在另一把椅子裡,這把比他本人要大上許多的椅子好像一張柔軟的床,將他溫柔地吞沒了進去。

“不。”聖吉列斯說。“我戒酒了。”

他這樣說著,順手便將擺在面前石質茶几上的一杯酒推向了遠方,猩紅的酒液在其內搖晃,誘惑的華光順著燭火在透明的杯壁上閃耀,陣陣香甜的氣息從中緩緩顯露。

這是一杯血酒,來自巴爾。它在基裡曼的庫藏內經過了六個世紀左右的時間,並在今日被取出,呈現於聖吉列斯面前,但大天使卻沒有喝的慾望。

這來自於他家鄉的珍釀在過去是他的心頭好,每逢宴會,平日滴酒不沾的天使便會要上一杯或好幾杯,儘管他從沒喝醉過,可他的確很喜歡血酒,只是今日的情況似乎有所不同。

羅伯特·基裡曼本能地注意到了這一情況,他數據分析的本能和身為政治家的敏銳嗅覺下意識地就開始互相幫助.

然後,他親手將這兩種不合時宜的討厭幫手扔出了自己的腦海,並順手接過那杯酒,將它放在了身後的一堆石板上,用自己寬闊的脊背遮住了它。

“你不再喜歡血酒了嗎?”基裡曼問,想嘗試著轉開話題——當然,這是一次失敗的嘗試,聖吉列斯已經說過自己戒酒了,而他的問題卻還是圍繞著酒。

馬庫拉格之主懊惱著自己遲鈍的反應,不由得生出一陣惱火:怎麼?你不當政治家就沒辦法和人交談了?你就不能有那麼一會扔下自己的職責,當個正常的人,和兄弟坐在一起打發時間?

但聖吉列斯沒有介意。

大天使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真心實意地笑了,並親自給他的兄弟做了個轉移話題的示範。

“我現在可能會更喜歡魯斯的私人珍藏,據我所知,他還有好幾桶蜜酒埋在芬里斯的雪山裡。也不知道他的兒子們有沒有嘗試著去找,這麼多年過去,如果那幾桶酒還在的話,想必味道會非常醇厚。”

“醇厚?”基裡曼吐出這個單詞,五官已經皺成了一團。“我更願意用毒性猛烈這個詞來形容。”

“酒本身就是毒藥。”

“毒到蜜酒那種程度上的絕對是世間少有——”基裡曼一邊說,一邊搖起了頭。“——大部分芬里斯蜜酒都能當劣質的引擎燃料使用,而魯斯自己的酒.”

“我不敢想象那東西的原材料,以及它的釀造過程。當然,我也清楚,這是我自己的偏見。如果魯斯在這裡,他八成會開始嘲笑馬庫拉格的葡萄酒。可惜他已經不在了,馬庫拉格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