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5.隱於暗處
“道德對我們的工作沒有任何益處,圖傑阿。”
“是的,我知道。”
“你該扔下那些過時的準則了,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需要所謂的正義了,我們都只是畜生。”
“是的,你是對的。”
“你為什麼如此固執?”那個人問。
他喝醉了,臉頰通紅,眼球腫脹,像是兩顆卡在眼眶裡的玻璃球,被噁心的粘稠物體所潤滑,泛著令人不適的油膩光芒。
他身後的一整面牆都由霧濛濛的玻璃所構成,一些高聳的灰色大樓在玻璃之外冷冷地俯瞰著低於它們的所有事物。帝國雙頭鷹的標記在它們的身上被人工降雨淋溼,變成一種閃爍不斷的慘白。
圖傑阿的視線越過了那個醉醺醺的男人,看向那些雙頭鷹,他被它們吸引了。然後,他發現大樓正在增多,一刻不停地增多。
它們簡直就像是增生不斷的腫瘤或病毒,雙頭鷹的標誌正在從灰色大樓的表面不停地凸出,變成真正的鐵鳥飛上天空,在科技之雨中四處飛行。
它們沒有羽毛,它們的眼睛裡冒著火焰它們就用這些眼睛監視著所有人。
“道德毫無用處!”
昨夜所發生的事情不太可能是他的幻想,那流血的雕像,以及那枚閃閃發光的黑色碎片都還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和它們比起來,包圍了整座教堂的屍體居然都算不上是‘噩夢’了。
構成教堂天花板的彩繪玻璃窗投下的光線在他面前灑落,霧濛濛的,空氣中竟然沒有多少灰塵存在,這簡直是一種奇蹟。
真是簡單明瞭的目標啊.
圖傑阿嘆息一聲,開始在教堂內尋找那個牧師的身影。
想到這裡,圖傑阿不由得仰起了頭,看了看那座最為高大的帝皇塑像。
他皺起眉,立刻意識到自己被餵食了某種藥劑。
圖傑阿捂住自己正在脹痛的後腦勺,慢慢地坐直了身體。
一聲尖叫卡在了他的喉嚨裡,噩夢散去,圖傑阿方才將它釋放。
如果他們沒見過,那麼,我們所敬拜的這些雕像,又是哪位神祇?
忽然,那個男人咆哮著抓住了他,力道之大讓他甚至感覺自己快要被擠碎了。圖傑阿想回答他,但他無法回答,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張臉有些熟悉,尤其是那雙浮腫的眼睛.
它們是綠色的,飢腸轆轆,乏味且死寂。
它們在尖叫。
他發現自己還在那座小教堂裡,沒有死,也沒有被虐待。沒人把他吊起來,並擺上一張木桌,以及大概十幾把用來行刑的可怕刀具,然後在一個火盆裡給這些東西消毒.
沒有,沒有這些東西。
圖傑阿去過一些教堂,在他的印象裡,只有那些富裕的地區才能做到這件事,因為那些教堂都擁有清理機僕。
他把它戴上,然後站起身。
大概是止痛藥或致幻劑吧,在巢都內,這兩種東西都沒什麼區別。
負責雕刻它的雕刻家將帝皇的臉塑造的非常完美,在桂冠之下,他緊閉的雙眼正在被陽光照耀。彩繪玻璃改變了陽光的顏色,讓它們變得金燦燦的,為這個雕像賦予了超越凡塵的某種力量。
圖傑阿驅散自己的幻想,左手抓緊被褥,指尖卻觸及到了另一個東西。他回頭看去,發現是自己的寬簷帽。
它們會孜孜不倦地在每一天內連續不斷地進行打掃,對它們來說,灰塵和其他汙漬大概就是死敵了。
他猛地坐起身,腹部再次傳來了一陣疼痛,但已經有所減輕。教堂內還回蕩著他的尖叫,聽上去已經變得失真了。與此同時,他的口腔內傳來了一股特殊的氣味。
只有那座非常安靜的小教堂,帝皇的雕像們仍然閉著眼睛,面帶悲憫。
他們真的見過帝皇嗎?圖傑阿忽然想到。
他沉默片刻,驅散了這個異端且褻瀆的想法,開始繼續尋找。他一無所獲,反倒是在一個角落裡看見了自己被掛起來的大衣。
不僅如此,它的重量還昭示了另一件事——圖傑阿將手伸入內兜,果不其然,他發現了自己的槍,而握柄上已經多了一些粗糙的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