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80.火龍之憶

他的想象力開始越來越強,思緒也開始越來越放鬆,在恍惚間,一陣狂風從他背後襲來。

屬於荷魯斯·盧佩卡爾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還伴隨有推門聲。

“要找到你真的很難,兄弟。”荷魯斯一邊扔下自己的毛皮斗篷,一邊關上了工作間的大門,同時還不忘抱怨。

“伱知道我走了多久才走到這裡嗎?”

伏爾甘放下礦石,提著鍛造錘,沉默地轉過了身。他端詳起這個荷魯斯,後者放鬆地張開手,任由他檢閱,但話語仍舊不停。

“你該清楚我只是你的虛構吧?”

“是的。”伏爾甘說,表情稱不上有多悲傷,但眼神卻十分暗淡。“我明白。”

“因此我只能知道那些你也知道的事。”牧狼神微微一笑。“你我都明白,這對那個東西來說不適用。我的思維方式屬於荷魯斯·盧佩卡爾,我是影月蒼狼的原體,而非正在追獵你們的那個怪物。”

“但至少能為我提供一些啟發.?”

“或許吧。”荷魯斯不置可否地說。“我倒是希望我能幫到你,你心裡實在太痛苦了,伏爾甘,我看不過去。”

“我並不痛苦。”

“我來自你的記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是你心靈的一個片面投射。你真的要對自己說謊嗎?”荷魯斯大笑起來。

“承認吧,這沒什麼。我們都清楚,父親在你的天性中傾注了過多的人性。他本來就想讓你成為原體與世界間的一座橋樑,你是我們中最為良善的那個人,你甚至會為一些我們不會在乎的事而悲傷。”

握著鍛造錘,伏爾甘嘆了口氣:“別挖苦我了,兄弟。”

荷魯斯看著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火爐中的火焰立即熄滅,工作間內變得寒冷無比。牧狼神的臉也逐漸被陰影遮蔽了,他的眼睛變成了一片純粹的漆黑,血管在皮膚表面凸起,牙齒則開始脫落,如腐朽多時、被深埋於地下的死者一般。

“倒不如,你先停止這種你對自己的道德譴責與自我懲罰。”牧狼神冷冷地說。“你在這個時候將我想象出來,只是在懲罰你自己,我的死亡和你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

伏爾甘沒有說話,只是滿懷疲憊地看著他,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

“.發生太多事了,荷魯斯。”夜曲星的鐵匠如是說道。“而我卻無能為力,我只能親眼看著這一切發生。佩圖拉博與莫塔裡安的軍團受到了重創,唯獨火蜥蜴仍然保持著完整,這讓我感到愧疚。”

“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太愚蠢了。”荷魯斯皺起眉。“難道他們中有人會為此苛責你?”

“他們不會,但我會。”伏爾甘痛苦地回答。

荷魯斯搖搖頭,居然開了個玩笑:“看來善良在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裡真是一種不必要的負擔,兄弟,你正在被你自己的性格拖累好在你還有我。”

牧狼神大笑起來,火焰再度燃起,他昔日的面容又回來了——還有那種獨屬於荷魯斯·盧佩卡爾的專注,他抱起雙手,開始以伏爾甘刻意逃避的那部分鬥爭的天性思考。

“首先,他可以隨時殺了你們,而不必付出任何代價。”荷魯斯嚴肅地開口。“但他卻宣稱他不願意這麼做,他不想殺了你們,也不想殺了父親。而這絕對不是他不開火的原因,兄弟。”

“我更願意將他現在的行為推測為一種圍攻,就像是攻城戰。他想讓你們從內部不攻自破。”

“但我們正在撤退。”伏爾甘說。“如果我們順利地航行到五百世界的邊緣,他要怎麼對付馬庫拉格五百世界的自我防禦系統?”

“所以他一定有某種辦法讓你們無法離開。”荷魯斯說,瞳孔中倒映著火光,半張臉也被照亮,如一幅油畫。

“還記得那些巨大的藤蔓嗎?”他問。“這種類似的東西,恐怕就是他的依仗,他有類似的辦法,或後手,來讓你們無法離開。然後他會把你們圍困起來,使你們彈盡糧絕”

伏爾甘將他的鍛造錘再次握緊。

“然後。”荷魯斯沉重地說。“他將再一次發送廣播,好讓你們聽見,而且多半還是那套說辭。六次廣播,你都聽見了,不是嗎?他要求你們留下,和他面談但是,相信我,兄弟。只要去了那艘船上,就不會再有回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