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因為就在那麼短短的一瞬,賀霆以最快的速度傾身過去,然後把他護在懷裡。岑沅只是撞到了賀霆的胸膛上,然後就被好好地護住了。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不過也就短短几秒的事。

 岑沅撞到賀霆的胸膛上後,愣了一下,才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緊緊護住他的賀霆,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賀霆會第一時間護住他?

 也就這次運氣好,只是小小的一個意外而已,如果真的是一場車禍的話,那賀霆豈不是會受特別嚴重的傷嗎?

 岑沅根本想不通這件事,呼吸間也唯有賀霆身上那混合著酒香和薄荷味的氣息。

 賀霆此時卻是一陣劇烈的頭疼。

 就在他護住岑沅的那一瞬間,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個片段。似乎是他在某個車禍現場,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那個人體溫逐漸流失,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r />

 岑沅見賀霆的面色難看,連忙問道:“賀霆,怎麼了?”

 賀霆聽到懷裡的聲音,終於從那種事實而非的畫面中掙脫出來,然後對上了岑沅那雙黑亮的眸子。

 岑沅的眸子圓潤清澈,像是含著一汪清泉,又像是綴滿了星辰,眼尾微微往上翹,纖長的睫毛顫動著。

 這樣的一雙眼睛,任誰看到都會被吸引住。

 然而賀霆此刻心中卻有一個莫名的念頭——能看到這雙眼睛睜著的樣子,真好。

 賀霆彷彿透過這雙眸子,看到了某個熱烈鮮活的靈魂。

 這時,岑沅見賀霆一動不動,只是沉沉地盯著自己看,於是再次疑惑道:"賀霆?"

 賀霆這才回過神來一般,放開岑沅,坐直了身體。

 實話說,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剛剛那一瞬間,自己的條件反射是因為什麼。總之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緊緊地護著岑沅了。

 賀霆的目光下意識又轉向了岑沅,確認道:“你沒事吧?”雖然他剛剛一直把岑沅護著,知道對方沒事,但還是忍不住再次確認。

 岑沅搖了搖頭,然後問他:“那你呢?”

 賀霆沉聲道:“我也沒事。”然而他的面色比以往更冷了一些,下頜線微微緊繃。

 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岑沅見狀,有些不解。賀霆這反應,怎麼比他這個曾經經歷過車禍的人還要誇張一點呢?

 岑沅以為賀霆是因為喝了酒,然後又碰上了這麼一個小意外,所以有點不舒服,於是把車窗搖下來了一些。

 他搖下車窗後,重新啟動車子,往前駛去。副駕駛上,賀霆沉默地看向了車窗外。

 單單是回想起車禍的那麼一個片段,他的心臟就彷彿被一隻手狠狠地攥緊,緊接著就是一陣窒息般的痛楚。

 他想,他或許應該找出那個人來。他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當晚,賀霆不出意外地再次陷入睡眠障礙。月色如水,透過臥室裡巨大的落地窗投射進來。

 賀霆就那麼靜靜地站在窗前,神色冷肅,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薄荷煙。清涼的月色灑在他身上,襯得他愈發的矜貴涼薄。

 他現在想做的就是把他記憶片段中的那個人找出來。但是

 卻絲毫沒有頭緒。對方是誰,長什麼樣,這些他都一無所知。

 而且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過往,始終回憶不起身邊有出現過出車禍的人。他更沒有把那麼一個人抱在懷裡。彷彿那些乍然間閃過的畫面和片段都是虛假的一般。

 賀霆抬起手,抽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他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

 岑沅當晚也難得的失眠了。當然他這也不叫失眠,純粹是玩了幾把刺激的遊戲,大腦皮層還有點興奮,所以一時沒睡著而已

 他用一種舒坦的姿勢,放鬆地躺在床上。

 躺了一會,腦海裡自動想到了今晚上的事。

 其實今晚上的那個意外,讓他聯想起了自己前世出車禍的事。只不過就算是想起了出車禍的事,他內心也沒有多大波瀾。

 也不知道他前世是從什麼時候起,養成了這種冷心冷血的性子,哪怕是出了車禍,導致丟掉了生命,心裡也沒多大影響。

 不然的話,即便他穿書了,也應該因為心理陰影,從而不敢碰車才對。事實證明,他不但敢碰車,而且還和常人無異。

 岑沅躺著想了一會,嘴邊似乎有了一點自嘲的弧度。

 所以,也怨不得很多人都覺得他沒心沒肺。他的確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啊!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他童年的時候,還會因為被關在櫃子裡而留下一直磨滅不去的陰影,長大了之後卻是鐵石心腸到連遇到死亡都無波無瀾。

 岑沅就那麼躺著,任由思緒一直跳躍。

 也不知道他上輩子車禍去世之後,他身邊的人都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會有人因此而耿耿於懷嗎?岑沅不知道。

 總之他的家人多半是沒多少感觸的,繼父自然不必多說,他媽應該會悄悄抹幾滴眼淚,至於他那個妹妹,多半會覺得大快人心吧,畢竟一直試圖阻礙她和她真愛喜結連理的那個討厭哥哥終於出事了,那不得放幾串鞭炮慶祝下?

 岑沅想到這裡,莫名覺得有點好笑,然後笑出了聲。他笑了一會後,又想起了今晚賀霆朝自己撲過來,緊緊保護著自己的事。

 他覺得那一刻的賀霆真的是太反常了。居然來保護自己這麼一個協議結婚對象?簡直是不應該啊。他們兩個要感情沒感情,要利益牽扯也沒有利益牽扯,何必呢?

 岑沅想了一會沒想通,然後就

 懶得想了。

 他關掉了臥室裡的大燈,然後就只留下了床頭燈,閉眼入睡。他這輩子就是來擺爛當鹹魚的,自然是不會為難自己,還是痛痛快快地睡一覺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