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身後的人在抖動著腿。

他側過臉,紅從脖頸一路爬到臉頰,染上更深的緋。心臟迅速泵血,跳得又快又猛,幾乎要竄出喉嚨。要竄出喉嚨的,甚至還有那連綿的,難以剋制的細微聲音。

起初,還能剋制住那張從心裡蔓延出來的騷亂,可沒多時,那中從感覺便讓他禁不住蜷縮住了身體。

頭上的她的手仍在用力,他的臉幾乎被擠在鏡子上,鼻間的呼吸將鏡子染上層層水霧。

身後,她的腿抖動著,他像是某些人拎著的籠中的雀鳥,根本無法保持平衡,只能跟隨著拎籠的人的動作而都奔西顧搖搖晃晃,落下又飛起。

下一刻,那霧氣化作了露珠,從中滑落。

亞連張開嘴,眼睛忍不住向上翻,頭腦一片空白,心臟的收縮促使他的腳趾也蜷縮起來。他不明白事情是如何發生的,可是事情已經這樣發生了。

終於,亞連控制不住,嘴巴張得更大了些,可是那聲音沒來及從喉嚨傳出,便感覺頭上的力道驟然鬆弛。

緊接著,冰冷的,帶著香波味道的冰冷指尖就滑過他的耳廓,下頜,爬上了他的唇,狠狠捏住了他的舌頭。

更多的涎水落下,舌尖被捏住的疼痛,嘴邊的溫熱,臉上的燥熱,還有眼角的淚水,都讓亞連感到了一種更為深層的羞澀,可神經的興奮卻又讓他忍不住散發出更為濃郁的信息素。

可慢慢的,他感覺到了她的信息素在逐漸變淡。

他無法剋制地焦慮起來,但她的手已然抽離,橫亙在他腰間的手也鬆弛了力道。

不,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亞連的心中浮現出了巨大的失落與恐慌感,這種恐慌感在聯想到她如今是omega時更深,他轉過頭直接咬住了她的指節。

在聽見她急促的一生呼吸後,他立刻便有了些勝利的飄忽忽的感覺。

“亞連,時間已經很晚了。”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是某種好脾氣的勸哄。

可是不可以。

亞連更用力了下,她幾乎控制不住發出了聲呼,極其淺的血腥味從他口腔之中蔓延開來。他狠狠蹬著她的視線中浮現了些茫然,緊接著便是慌亂。

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很生氣。

亞連望著他,眼神軟了下,鬆開了牙齒,又用舌頭輕輕纏繞上去。他不想放她走,可是現在他一說話,她的手指就會抽走,人也會離開。

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勉強表示一下他不是有意的。

亞連這麼想著,可是含著她的指節這件事,卻讓他越發感到一種窒息。他努力調整著呼吸,用這件一下下輕觸她指節上血腥味的來源,又忍不住去想要吸食那些腥味。

他從小被養得嬌氣,又挑食,討厭腥羶,討厭口感怪異的蔬菜,也討厭油膩。這樣鐵鏽似的味道無意讓他覺得噁心,尤其是它還是血液。

本應該這樣的。

但亞連感覺到了她的信息素,又便濃郁了起來,像是某種輕柔的紗霧,緊緊包裹著他。一時間,他甚至忘記了血味的噁心,像是被誘哄著一般,他望著她緩慢地嚥下。積攢在口腔內的液體分泌得越來越多,他感覺到她的指尖輕輕颳了下他的舌側。

霎時間,酸澀感從舌尖蔓延到臉頰,又從臉頰蔓延四肢,最終匯聚在某個地方。他喉嚨裡溢出了些哭聲,急促的呼吸差點讓他被嗆到,心臟在耳邊劇烈跳動。他剋制不住地大口吞嚥著口水,像是討好,像是索求,反覆舔舐著她的手指,汲取她的血液。

他聽見了一聲巨大的嘆息,緊接著,他便被巨大的力道所推開。

身邊縈繞著的濃烈的灰燼味瞬間淡了下去。

亞連顧不上背部的疼痛,茫然地落下了淚水,卻看見她面色蒼白,一言不發,甚至腳步慌亂地跑開了。他的腦子仍然鈍鈍的,全然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感覺乏力感從下到上的湧過來。

不……不要走,亞連扶著桌子起身,想要追過去,可腳下一軟,便愈發忍不住睏倦。

*

我火速衝出了亞連的房間,腦中閃過四個大字:出大事了!

亞連是有點東西的,含得我他媽的易感期提前來了。

該死,真該死,我他媽現在心臟蹦蹦跳,壓抑的躁意讓我忍不住想吐。

不行了不行了這兩天得找個紙箱住,最好誰也別發現我。

我一陣陣地想發抖,四肢冰冷,腦子卻熱得不像話。

alpha一年也才兩次易感期,我怎麼偏偏就趕在了現在,而且我現在還他媽是個omega,一個易感期的omega,這像話嗎?這他媽我還琢磨搞點戀愛情調——

都快忘了怎樣戀一個愛我被虛度了的青春也許還能活過來!

我對你愛愛愛不完!

戀愛inghappying,心情就像是坐上一臺噴射機!

我聽見腦中的歌曲串燒,情緒崩潰了。

我不知道別人的易感期是什麼樣的,但我的易感期是焦慮、抑鬱、暴躁、落淚、煩躁還有腦中24小時不停的歌曲串燒。

想到這裡,我居然想哭了。

救命了,這玩意兒讓我現在的情緒根本不受大腦控制。

我快步向學校外走,不斷繞著沒人走的小路,又開始到處鑽草叢了。

沒別的,我怕我現在跟人撞到一起打起來,然後我打不過再嚎啕大哭,最後抑鬱情緒崩潰破大防去跳樓。

太恐怖了。

我在終端上不斷瀏覽著相關各種周圍的便宜酒店消息,火速訂好了一間最便宜的就準備出發,可是剛出校門迎面撞上了校門。

我捂著腦袋,向後退兩步,看見了季時川。

他眼睛彎起來,笑眯眯道:“你終於來了?我擔心你找不到路,所以提前在這裡等你,走吧。”

這一刻,我崩潰了。

我怎麼忘了這個變態。

最重要的是。

這人好壯,我好弱。

我突然開始破防,有些想哭了。

不不不,不可以哭,不可以!

陳之微!你是一個alpha!不過是易感期!

你可以熬過去的!

我抬頭,眼含熱淚地望著季時川,“抱歉,我臨時有急事,改天再聯繫你吧。”

“啊?你怎麼了——”季時川有些慌張,卻在靠近我的瞬間,挑起了眉頭,“你和亞連?”

他露出了恍然,“omega和omega也開始,是他強迫你的嗎?”

季時川仍在笑,異色的瞳孔裡卻帶了幾分沉,“他逼你的?難怪你現在這樣……你沒事吧需要我幫你安排個新地方住嗎?”

不是——你他嗎離我遠點!

我要死掉了,我現在很想大哭,又很想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