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邀曉 作品

46. 番外一·2李 顧池X李枳<!>

 噩夢接連糾纏了他們數日, 每一次從夢中醒來,他們都不記得自己到底夢見了什麼,僅剩夢醒後殘留的情緒氳繞心頭, 難以忘懷。

 好在夢境給他們帶來的感受並不僅僅是空蕩蕩的窒息,夢到後來, 他們從無聲的煎熬中感受到了少許的安寧, 對應被遺忘的夢境, 那是他們彼此沉默相伴長達十年的歲月。

 夢外的李枳和顧池像是被折磨出了怪癖, 竟然會在夢醒之初,產生“能這樣一直下去也挺好”的荒唐念頭。

 待徹底清醒, 這樣的念頭便消散了。

 噩夢就是噩夢,不做噩夢才是最好的。

 為此顧池去找無渡,李枳去尋明月庵的師太, 各自尋求幫助, 想要擺脫噩夢。

 顧池從無渡那裡討來了安神的方子,李枳虔心聽師太為她開解。

 也就是在當晚,李枳夢到了李云溪告訴她顧池的真實身份。

 他是燕王的弟弟,李家大伯當年就是為了殺燕王,才被抄家問罪。

 誠然是李家先犯的錯,可李家已經沒了,她們的祖母父母兄弟姐妹都沒了。

 滅門的災禍和全家的鮮血就這樣橫在兩人中間門, 她又如何能說這一切與她跟顧池無關。

 醒來李枳雖什麼都不記得,卻還是發熱病了一場。

 病中, 噩夢混亂地纏繞著她,昔日那些逐漸填滿她內心的陪伴在這一刻比捅進心窩的刀子還疼,攪得她鮮血淋漓。

 夢境的最後,她看見自己殺了顧池, 顧池到死都還記著自己這條命是李枳救的,死前又護了她一次,從林晏安手中保下了她。

 日子又變回夢境最初的模樣,破舊的小屋裡只剩她一個人,背影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

 而她也確實讓風吹進了河裡,那條她曾救下顧池的小河,成了她安息長眠之地,讓她終得解脫……

 顧池倏地一下掀開眼,心跳飛快。

 過往每一次他都不記得自己夢見了什麼,唯獨這一次,他記住了一些零星的片段。

 ——他夢見李枳投河自盡。

 就是李枳救他的那條河。

 顧池坐起身,帶著寒意的二月天裡,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忘了自己在夢中被李枳用刀捅入胸口時的瞭然,也忘了死前希望李枳能就此解脫,日後好好活著的期盼。

 他只記得夢境突然轉到了一個奇怪的視角,那個視角里沒有他,只有李枳孤零零一個人,還有不知從何而起的心疼。

 後來李枳落水,肝腸寸斷的哀慟幾乎將他淹沒。

 李枳為何要想不開?

 顧池帶著夢境贈與的情緒陷入思索,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只是一場夢。

 僅僅只是一場虛無的夢罷了,當不得真。

 他想著,憶起白天明月庵那送來的消息,說李枳病了。

 救命之恩,他不可能隨便送幾份貴重的謝禮,就當是還完了,他吩咐過保護李枳的人,但凡李枳遇到任何麻煩,都得通知他。

 那些人雖然負責保護李枳的安全,但為了不暴露自身的存在,遇到小事都會當沒看見,比如那日李枳的衣服被河水沖走,他們就沒管。

 李枳病了也一樣,最多就是給他嫂嫂帶個信。

 明臺寺有位專門替女香客看病的女大夫,醫術很好,嫂嫂剛收到李枳生病的消息,就叫人去請大夫到明月庵走一趟。

 整個過程都沒他什麼事,但他又想親自去看看李枳。

 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她這麼想不開……不對不對,那是夢,那是夢。

 顧池倒回床上,滿身的煞氣與不耐煩,心裡怪那糾纏不休的噩夢,把他腦子都搞糊塗了。

 ……

 明臺寺的女大夫醫術了得,李枳兩碗湯藥喝下去,第二天就退了燒。

 大夫說她沒什麼大礙,再調養兩日就能好。

 還有些虛弱的李枳謝過

大夫,等大夫走了,她倚在床頭,久久不能回神。

 她和顧池一樣,終於記住了一點夢裡的內容。

 夢裡,她殺了顧池。

 李枳感到不可思議,她殺顧池做什麼,就算是夢,也得講究個日有所思吧,她只是不喜歡顧池的霸道,怎麼在夢裡,就到了要殺人的地步。

 李枳不懂,心想一場夢罷了,無論夢醒時殘留的情緒有多叫人哀傷,哭過便罷了,不該放在心上。

 可自那以後,他們再沒做過噩夢。

 這讓他們對唯一記得的夢境內容越發在意起來。

 這一日,顧池去了夢裡李枳墜河的地方,將此處與李枳墜河的一幕交疊,他心裡有些不舒坦,正要離開,忽然聽見不遠處林子裡傳來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聲音——

 “就是這就是這,那小尼姑就是來這洗的衣服。”

 “明月庵的尼姑?”

 “管他什麼庵,反正等那小尼姑過來,我們一起綁了她,轉手賣去春桂院,錢不就有了嗎。”

 “一個尼姑,能值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