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公子幫我寫一輩子...
聽到這話,洛婉清立刻跳了起來,她趕緊披了件衣服,趕到關押紀青的地方。
紀青被白離安置在一個小院,洛婉清趕到時,才在巷子裡就聽見紀青哀嚎的聲音。
“放我出去吧!放我走!求求你們了!不然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放開我!放開!”
洛婉清趕進屋中,就看見兩個侍衛按著紀青,紀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看見洛婉清進來,紀青立刻亮了眼睛,大呼出聲:“司使!救我!”
洛婉清皺起眉頭,抬了抬手。
侍衛趕緊放開行禮,也就是這時,紀青趕緊衝到洛婉清面前,跪著拉扯著洛婉清的衣服,嚎啕大哭道:“司使,您饒了我,放我回去吧!”
洛婉清聞言看了一眼周邊,侍衛面色有些尷尬,洛婉清抬手拍了拍紀青的肩膀,安撫侍衛道:“放心,我知道你們沒做什麼,先下去吧,我單獨審人。”
聽到這話,侍衛才放下心來,行禮離開,等房間只剩下紀青和她,洛婉清垂眸看著面前跪著哭得滿臉是淚的中年男人,冷淡道:“先放開我,我們慢慢說。”
“不行,柳司使,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您讓我走……”
“放開!”
洛婉清厲喝出聲,紀青瞬間一僵,隨即反應過來,面前這人是監察司的司使。
監察司可不像張逸然那樣好說話,他慌忙放手,連連磕頭,急道:“小的知錯,小的冒犯大人,小的有罪。”
“停下。”
洛婉清坐到椅子上,一開口,紀青立刻停了下來。
洛婉清披著外套,從旁邊給自己倒了茶,喝著茶看著跪在面前瑟瑟發抖的人。
從昨日入城,她到現在才有時間好好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看上去四十歲左右,身材消瘦文弱,指節只有執筆之處有些繭子,是典型讀書人的模樣。
他看上去膽子很小,幾句話便嚇得不敢動彈,這種人她在監察司也見過,是最容易審問之人,但是,也是最難說服作證之人。
因為他們太膽小,要讓他們作證,除非讓他們相信,他們站的這一邊絕對強大。
洛婉清思忱著喝了一口茶水,將茶杯放到一旁,緩聲道:“你應當知道監察司是什麼地方,我沒有張大人那樣的品性,也沒什麼耐心,你如果願意作證,那我可以讓你將功贖罪。如果你不願意作證,”洛婉清笑了笑,她微微向前探過身子,語氣很輕,“你不會以為周春死了,他做的事情,你就跑得掉了吧?”
紀青聽著這話,不敢出聲,飛快思索著。
洛婉清見他反應,就知道這是個聰明人,若不是因為聰明,也斷留不下鄭平生的信物這樣重要的證據。
她直起身子,意悠神閒端著茶杯,勸說著道:“良禽折木而棲,紀師爺,既然來了東都,不做點什麼,你是回不去的。我知道你怕鄭家,世家貴族,你一介草民,怎會不怕呢?”
紀青聽著,試探性抬起眼來,洛婉清笑笑:“可你也要想想,你怕,為何我與張大人不怕?你要想明白,監察司後面站的是誰,此刻我們要動鄭家,為的又是誰。這些時日我會準備其他文書證據,紀師爺休息的時間便多瞭解瞭解東都,想清楚了,可以讓人傳信,找我回話。也別想著死啊活的,”洛婉清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輕聲提醒道,“你家裡親眷監察司已經幫你照看了,不為了自己,也想想家人啊,是吧?”
聽到這話,紀青瞳孔急縮,洛婉清知道他已經意會,便抬手拍了拍
他的肩,也沒多說,便起身離開。
從紀青院子出來,洛婉清快步回到山上,簡單洗漱吃過早點,便去找張逸然拿他在江南準備好的卷宗。
張逸然將卷宗交給她時,還頗有些猶豫,洛婉清見他動作遲疑,不由得道:“張大人在擔心什麼?”
“惜娘,”張逸然思忱著,還是忍不住提醒,“若你只是想立功,其實,不一定非要辦這個案子。”
洛婉清有些疑惑,抬眼看向張逸然:“張大人為何這樣說?”
“這個案子,涉及鄭平生,還有可能事關三殿下,”張逸然說著,神色中帶了憂慮,“不是那麼好辦的。”
洛婉清聽著,想了想,不由得笑起來:“既然知道不好辦,張大人為何還要辦呢?”
“我沒遇見也就罷了,”張逸然認真道,“可我遇見了,知道這是冤案,又怎能坐視不理?而且這位又是我父親友人,洛小姐與我年少還曾定下婚約,就算是為故人亡魂,也當為他們討個公道。”
洛婉清聽著,不由得一挑眉,隨後小心翼翼道:“你回來問過趙姨了?”
“嗯。”
張逸然點頭,神色認真:“母親說我年少時的確有一門娃娃親,信物還在,只是父親當年說是酒後玩笑,長大還是要看我們自己。但既然交換過信物庚帖,我自當是守約的。”
洛婉清聽著,突然有些慶幸自己是柳惜孃的身份,她輕咳一聲,點頭道:“這……反正亡人已去,張大人就別多想了。”
說著,洛婉清抱起桌上的卷宗,笑著跳上窗戶:“張大人是好官,我也想當個好官,這份公道我來討,張大人好生休息吧。”
張逸然一愣,洛婉清便抱著卷宗從窗戶躍牆離開。
洛婉清抱著卷宗回到監察司,一回來,便撞上謝恆正領著青崖等人下山,看見謝恆,洛婉清立刻抱著卷宗行禮退到一邊:“公子。”
謝恆抬眸看她一眼,淡淡點了點頭,隨後便領著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同她擦肩而過時,洛婉清聞到他身上的梅香,想到昨夜他說的話,她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有些臉紅。
洛婉清抱著卷宗回了房間,花了一下午將卷宗徹底看了一遍,差不多梳理清楚。
張逸然辦案很細,把整個案情都梳理了一遍,從所有人的供詞著手,一一核對了供詞上的內容。
證明她爹販鹽的證據,主要是上游鹽販指證的口供,官府從洛家查抄出來的鹽,同他爹買鹽之人的指認,以及她爹自己的口供。
而現下,指認她爹的鹽販,早已因販鹽處死。
買鹽的人,要麼已經去世,要麼遠走他鄉,要麼根本不存在。
至於從洛家抄鹽……
鹽是李歸玉早已放到庫房的,周春帶人去抄,自然也查不出什麼。
但好在這一次,張逸然找到了一個缺口,就是有好幾位富商證明,過去江少言常以洛家的名義和他們做生意,急用布料時,江少言會直接帶他們去倉庫拿貨。
而那個倉庫,正是說洛家存放私鹽的倉庫。
雖然這證明不了什麼,但是卻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證明,倉庫的管理權限不僅僅有洛曲舒。
證人不見,倉庫不僅是洛曲舒管理,這樣一來,當初證明她爹販賣私鹽最重要的證據,便是那份口供。而紀青若是願意作證,說明這份口供是被逼供而來,那她爹的案子,就徹底成了冤案。
紀青留有鄭平生的信物,只要紀青承認,那就是人證物證俱
在,可以指認鄭平生濫用職權,陷害他人。
洛婉清想著,抽出了卷宗裡她爹的口供,口供上的字是紀青寫的,這倒也不奇怪,大多數案子的口供,都是由旁邊獄卒筆錄,但奇怪的是……
這份口供,只有指印,沒有名字。
正常情況,口供需要簽字畫押,僅僅只有不識字之人,才會只需要按指印。只是世上識字之人總是少數,所以大多數的供狀,都只有指印。
可她爹明明識字,為何口供沒有簽名?
當時監察司的人也在,若是他爹識字卻沒有簽名,監察司為何沒有立刻反應?
洛婉清一想,便覺不對,馬上翻開揚州她父親最後屍檢的記錄,確認他爹最後死時,周身完整,沒有什麼異常。而後她又翻開他爹入獄時的資料,發現上面赫然記錄著“不辨文字,需獄卒唸誦文書”。
這怎麼可能?
洛婉清一想,便明白過來,這必然是當時他爹不肯招供,所以鄭平生玩的把戲。
她嗤笑一聲,將文書推放到一邊,扯了一張空白的摺子,便開始寫立案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