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你!下流!
“小梁啊,你看,他已經死了,是二叔親手打死的,放心吧,不用再害怕了。”施廣忠的糙手,輕輕搭在小男孩顫抖的肩膀上,指著身前新壘起來的矮土丘,試圖話語寬慰自己的小侄兒,“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從今往後,只要有二叔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可以傷害你。”
‘是的,我絕對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我的家人!’施廣忠此時的心裡,也是正在暗暗咬著牙,發著誓,另一隻背在身後面的大手,已經死死握緊了拳。
他離開家鄉,從軍已有十數載,本就錯過了太多原本他不應該,也是不可以錯過了的事情。
物是人非後,往往也會生出來許多,讓人用盡一輩子也都無法再修復、彌補的遺憾。
自己的父、母、兄、嫂,這一個個他再也沒有機會可以再見上一面的親人們,已經在施廣忠迴歸故里時,早已經成為了一捧墳土,永遠離開了人世。
他雖沒有與旁人說起過自己的痛苦與落寞,卻是也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那一刻的傷心欲絕。
這一切都被他埋藏在了心底,成為一道永遠不可能癒合的疤傷,時不時,隱隱發起疼。
更別說,施梁此次的遇險,若非是自己恰巧趕上休沐,發現得還算及時,怕是自己這個兄長唯一留下來的侄子,真的就會死在自己的眼前,這又讓他,如何能夠接受呢!
施廣忠當然無法接受,後怕、懊惱、悔恨,一刻不休,讓他這幾天寢食難安,由此而生出來的無盡怒火,更是憋著,無處可以發洩!
“二叔,沒有關係的。”年幼的施梁,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叔叔此時所有的懊恨。
只是,在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他好像也已經成長到了不少,眼神沉靜,像是有在認真思考過了什麼,又搖了一搖腦袋,才接著講:“可是,我就是始終想不太明白:為什麼,七伯伯他平日裡,明明那般樣子對狗娃子好,又怎麼會能忍心,要將他給殺死呢?難道,他就不知道,人若是死了後,就再也回不來了,跟我爹孃一樣,再也回不來了。二叔,這是為什麼呀?”
年幼的施梁咬了下嘴唇,倔強如似下定好了決心,要當一個小大人,努力強忍著自己的哭泣,噙著淚眼,盯著施廣忠的面龐,希望自己的二叔,可以給他一個標準的答案。
面對侄兒此刻如此的認真,施廣忠卻是一時語塞了,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來的解答。
畢竟,楊老七在被他一拳打死之時,其實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瘋癲狀態。而,對於一個瘋子的行為,誰又是能夠合理解釋得清楚呢?
他答道:“我不知道,孩子。”
是的,他確實是不清楚。
“可是,七伯伯他明明就很傷心,二叔。您知道嗎,我看見他哭了,在磨刀時,七伯伯真的有在一邊嘮叨,一邊哭泣呢!而且,他哭了,很久很久的。”
孩子的視角,有的時候就是會帶上一些許特別,這也讓他們能夠在很多時候,往往可以觀察到一些等到他們長大成人後,便再也不可能觀察到的,別樣的細節。
“他哭得很傷心,很傷心,可卻又告訴我,說我死掉後,如果要怪人的話,就該去怪這個荒唐的世道。
可是,二叔。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這是他自己做錯了事情,為什麼,卻是要我,去怪其他的東西?
孃親以前教過我,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做錯了的事情,得要自己去承認,不可以怪罪其他人的,二叔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