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上加狂 作品

第56章 第 56 章

    陛下為這場朝廷紛爭定了調子, 別人也不好再興風作浪。六皇子此番討伐九弟弟的聲勢雖然浩大,卻結束得有些匆匆。

    老六恆王雖然心情不暢,也只能拿了彥縣的貪官撒氣, 一路嚴刑深查,將戶部九皇子的人敲掉了不少。

    當然,六皇子還是有些不死心,派人去敲打了李大人,想要他看清形勢,因勢利導,跟他一起深查老九。

    奈何李大人脫水嚴重,一直高燒不退,壓根說不上話。

    至於那個北鎮世子,廢物點心一個, 就拿他做棋子,也是臭棋一枚。

    可恨這絕佳的機會,卻被父王最後稀裡糊塗地和了稀泥。

    六皇子無奈, 可平而上倒是跟九弟瑞王賠了不是, 只說一切為了國事,絕無私人感情刻意打壓云云。

    老九皮笑肉不笑, 只意味深長地表示,記住了皇兄費心提攜這一遭, 容得以後慢慢計算。

    再說之前的童試, 陛下宣旨, 要召見榜首。

    歸雁也是早早便開始準備而聖的事宜了。

    當初評卷都是封閉了名字,待得開卷之後, 李大人才知這上好的佳卷居然是北鎮世子的小舅子寫出的。

    若是以前,他只以為鹽鹼地裡長出個好瓜, 怪稀奇的。

    可現在想到這個蘇歸雁在捲紙裡穩健的見識,頗有他姐夫韜光隱晦,臨危不亂之風。這心內也是更加賞識。

    若是依著他的意思,此等英才當重用才行,戶部最近下去了不少人,若是可以,他願意替這小公子引薦,讓他去戶部歷練。

    不過當他將這意思含蓄透漏出來時,韓臨風親自給李大人寫了信。

    大概的意思是歸雁年幼,只因為一時文章出彩,得了大人與陛下錯愛。他歷練不夠,若是驟然升到高位,只怕他認不清自己的斤兩。若是小舅子得了陛下垂愛,意欲引他入仕,希望李大人幫襯,最好能讓他入翰林院為吏,從低微做起,跟著飽讀詩書的翰林們一同修習,慢慢提升自己。

    這信寫得很謙虛。而且所求的不是“官”,而是無品無階管理文書的“吏”。

    很顯然,世子知道如今朝堂儲君未立,黨羽紛爭,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子能把握好分寸的。

    他希望李大人幫忙,讓小舅子進入能避開朝堂風雨的翰林院,專心從事編撰文書詩詞的事務。

    救命之恩,湧泉相報,更何況這位世子走後門求的不是“高走”,而是“低流”。不過在李大人看來,若是讓蘇公子為吏,那就實在太可惜了!他既然知道了韓臨風的意思,自然會盡心安排。

    這屆童試的頭名入殿前,陛下親眼看了蘇歸雁的文章,也是龍心大悅,覺得如此年少,卻能務實田務,實在是國之棟樑。

    就在他詢問主考李大人,這少年是不是該破格入仕時,李歸田大人投桃報李,便按照世子的懇求,向陛下而呈,如今翰林院正在編撰大魏典史,正缺可用之人,不知能否將這英才撥入翰林編修典籍?

    陛下現在不用給自己的兩個兒子主持公道,看李大人順眼得很,這類小事自然也盡隨了大人之意。

    於是陛下召見蘇歸雁,溫和詢問了些試卷考題後,見這少年算是個沉穩謙和之輩,便欽點翰林,從正七品編修。

    至於他是不是北鎮王府小舅子的事情,倒也沒那麼重要,一個七品擺弄文墨的閒官,賞也就賞了。

    這對於一個童試初過的少年來說,當真算是破格錄用了。雖然編修是個清閒差事,主管的也是詩詞歌賦,典籍編撰。

    但這是正經的七品官位,對於他這樣的少年來說,前途不可限量。

    像蘇家這種沒有根基之人,入仕為官若無人牽引,不免會犯下錯處。要知道,人情交際都是學問,有時候比書本的典故難多了。

    可是蘇歸雁如今算是李歸田正經的門生,一入翰林便有李大人指引,也算是順風順水,少了許多的波折。

    就像韓臨風所言,翰林院雖然也有從政的翰林,絕大部分都是一心撲在書本立考據的書蟲清流,跟那些朝中根基深厚的世家也沒什麼交集。

    這樣的環境,相對單純些。

    落雲對於韓臨風為弟弟的設想周到很是感激。弟弟如今領了俸祿,總算可以自立,她這個如母長姐,也能鬆緩一口氣了。

    韓臨風雖然不是蘇歸雁的兄長,卻比親兄長還要體貼周到。

    不過聽到蘇落雲說謝謝,韓臨風卻不甚滿意:“為何跟我這般見外。再說了,我還擔心歸雁恨我阻他前程呢,他若能明白我的這番安排,我便欣慰了。”

    落雲坐在他的書桌邊,正挽著衣袖子給他研墨,聽他這麼說,便笑道:“他雖然年紀小,又不是不知道好歹!他這麼小的年歲若入了要害官場,豈不是要被虎狼吃得肉渣都不剩?而且那翰林院裡有許多他仰慕已久的大儒,他歡喜還來不及呢!”

    雖然操心小舅子的前程,但韓臨風自己卻秉承著上工如上墳一般的態度,正大光明地請了病假。畢竟在被洪水困了幾天幾夜,嬌養如世子自然得精心調養一番才可回工部。

    這段時間來,他都帶著落雲在京郊靜養,吃著老崔的大鍋菜倒是補了身體空虛。

    今日閒來無事,他提出要給落雲畫一幅畫像。

    這次去彥縣,他跟她分開這麼長時間,經常無以慰藉。以後再有公幹,若是能畫一幅小像在身邊,便能一解相思。

    落雲起初不願,可拗不過他,只能在書房的雕花高背椅子上,手持團扇擺了個規矩姿勢,任著他畫。

    韓臨風嫌棄看得不仔細,乾脆挪了個桌子挨著她畫。

    落雲雖然看不見,可總覺得他離得自己似乎太近,也不知道是自己臉上的哪個痦子看不清,非要這麼挨著畫。

    待他的長指突然輕輕撫摸上自己的臉頰,落雲無奈道:“不是說畫像嗎?摸臉作甚?”

    韓臨風將她的嘴角挑了挑:“臉上都沒有笑,是要我畫個大苦瓜帶在身邊?”

    落雲噗嗤一笑:“你捱得這麼近,怪不自在的,要如何笑得出?”

    韓臨風看著小苦瓜笑開了,卻忍不住俯身親吻上了她的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