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幸運遊輪 船長室(二)......
丹朱的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似乎並不急著前往目的地。
陰冷的女聲空蕩蕩地迴響,聽著令人頭皮發麻。
在她的腳下,每向前走一步,就有無盡的花枝生長絞纏,那些以屍身血肉為食的可怕花朵活物似得蠕動著,啃食著每一寸地板、牆壁、天花板,讓它們變成單薄脆弱、猶如花瓣般的材質。
丹朱抬起眼,看向不知何時擋在自己面前的堅實牆壁,緩慢拉開唇角,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
“……真討厭。”
她抬起手,本該白皙柔軟的手指不知何時變成了死人般的青白色,指甲尖尖,猩紅的蔻丹在燈光線呈現出詭異的濃稠顏色。
鮮血從她的指尖滲出。
一滴,一滴,一滴。
腐爛的花香在封閉狹小的空間內爆炸開來,爭先恐後地填滿了每一寸縫隙。
腳下的花枝細飽了鮮血,頓時瘋狂地生長起來。
藤蔓瘋了似得湧向前方的牆壁。
尖銳的震響再次隆隆而來,像是悶雷,又好似龍骨彎折崩塌時發出的嘎吱異聲,整條走廊都跟著晃動著,令人有種下一秒就要分崩離析的錯覺。
帶花枝蠕動著散去,擋在面前的牆壁早已不見蹤影。
不知道感受到了什麼,丹朱忽然扭頭,向著不遠處的一處走廊岔口看去:
“誰?”
她的嗓音很平靜,但其中卻似乎蘊藏著某種呼之欲出的恐怖色彩。
“是我。”一道鎮定自若的聲音響起,“匹諾曹。”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入丹朱的視野。
青年展示著空空的雙手,似乎在示意自己的無害。
“是你啊,”丹朱的視線輕緩地在他身上流淌而過,“居然真的能找到這裡,不容易。”
溫簡言:“……謝謝誇獎,只是運氣不錯罷了。”
但實際上,他遠不如自己看上去那麼鎮靜。
此刻的丹朱足以讓任何人感到膽寒,她雖然依舊如記憶中一般美豔,但氣質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進入核心之後,她似乎不再掩飾自己非人的一面。
陰冷恐怖的氣息毫無顧忌地傾洩而出,伴隨著腐敗的花香一起,壓迫著在場所有人的胸腔。
青白的皮膚,空洞的雙眼。
此刻他所面對的女人,陰冷猶如一具行走的活屍。
“所以呢,你想要幹什麼?”丹朱用那雙透不進一絲光亮的雙眼注視著溫簡言,語氣冷漠,“我以為我之前說的已經很清楚了,我只會將你帶到負六層,在此之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要做什麼我一概不管。”
她向前邁去一步,神情似有厭煩。
語氣中沒有殺意。
似乎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瑪琪瞳孔一縮,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目光向下落去——地面上,鮮血色澤的詭異花枝猶如活物般向前竄動,緩慢地向著溫簡言的方向爬行著。
與其說是想殺人,不如說……是想清除一切擋在面前的障礙。
她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張口想要提醒。
但溫簡言卻在此刻開口了。
“我知道。”
他似乎沒看到向著自己遊走而來的枝蔓,雙眼目視前方,腳下生根般一動不動,“我只是想向您提供我的幫助。”
“現在霸佔著船長寶座的是我的一位故人,而我想要阻止他。”溫簡言緊緊注視著不遠處的丹朱,眼珠一錯不錯,不放過對方面上絲毫的情緒變動,“我們的利益暫時一致,或許可以互幫互助。“
地面上遊走的花枝停頓住了。
“……”丹朱眯起雙眼,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溫簡言,似乎在評估著什麼。
溫簡言任憑她打量著。
不遠處,女人的雙瞳呈現出死灰般的質地,她的視線陰冷,如影隨形。
不知不覺中,溫簡言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布料牢牢貼合在皮膚上,時間變得如此緩慢,每一秒都像是一個世紀。
不知道過去多久,丹朱終於開口,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
“……故人?”
“誰?”
“神諭新任副會長,塔羅師。”溫簡言頓了頓,說,“……您應該在前十競爭賽的慶功宴上見過他。”
“啊,他啊,我確實有印象。”
丹朱回憶了一下。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咯咯笑了起來,“啊……原來是這樣,紳士那傢伙恐怕氣壞了。”
這話來的莫名其妙,溫簡言反射性地想追問,但是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還是明智地將所有的問題都嚥了回去。
不過,也幸虧是這一笑,眼下緊張的氣氛總算有了些微的緩解。
丹朱看上去也終於不再像個沒有情感、只餘冰冷的死屍,而更像是一個會說會笑的活人了。
溫簡言的心稍稍放下一點。
丹朱看向溫簡言,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似乎在評估和他合作的可能。
幾秒之後,她開口了:
“你說想阻止你的這位‘故人’,那麼,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溫簡言心下一緊:“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到什麼程度?
冥冥中,似乎有不祥的鐘聲在耳邊迴盪,令他心臟狂跳,掌心冰冷。
“我的意思是,”
丹朱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她用那雙空洞的,猶如死人般的雙眼凝視著溫簡言,嗓音甜美輕緩,猶如某種詛咒,附骨之疽般順著人的脊柱盤旋而上:
“如果想要阻止他成為船長,就必須殺死他——這種事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