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幸運遊輪

 

“你說什麼?!”

 

面帶玫瑰色胎記的女人猛地扭頭,用冰冷目光緊盯著說話的人,對方被她的視線嚇得一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氣氛空前凝重,其餘幾名隊員們噤若寒蟬。

 

屍體玫瑰站在原地,表情變換。

 

她心知衝著隊員發火並沒有多大用處,可是,這種束手束腳,坐以待斃的感覺實在是太噁心人了,在獅心王的工廠數量被清零之後,她便成為了屠夫下一個針對的對象,本就數量不多的工廠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水,而他們又被屠夫的道具卡效果定格在了原地,無法前進,更無法建新的工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本屬於自己的工廠被挨個剝奪。

 

不過眨眼的功夫,數字就又掉了一個。

 

屠夫前進的速度太快了。

 

奪取工廠的條件可以說是十分苛刻,只有再不進入工廠的情況下殺掉原本的工廠廠長,才能強行改換掉工廠的所有權,在ss級的副本之中,和這種存在正面硬剛的難度十分恐怖,不過,雙方實力的差距卻並不是不可以彌補的。

 

屠夫能做到這種事,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在毫無節制、不惜代價地、大量使用在這一層抽取的道具卡。

 

而他們對此無能為力。

 

很快,又是一間工廠消失了。

 

這個進度幾乎令人窒息,就像是親眼看著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絞索緩緩收緊,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完全無法改變現在的局面。

 

又是一間。

 

接二連三的,工廠的數量逐漸減少。

 

不能再等下去了。

 

女人咬緊牙關,玫瑰色胎記覆蓋的面孔在絕望和痛苦下微微扭曲,猶如身陷囚籠的困獸,似乎要與將自己置於此等境況的罪魁禍首的魚死網破。

 

而正在這時,一道腳步聲打破了寂靜。

 

“誰?!”屍體玫瑰猛地扭頭,可怖的目光直直向著遠處射去。

 

“你好。”

 

身處暗影中的青年步伐不停,徑直走入了光線之下,神色寧靜,姿態閒適,似乎完全沒有孤身一人走入未知對手包圍圈的自覺。

 

“你是誰?”面帶胎記的女人緊盯著他,深色緊繃,充滿警惕。

 

對方含著笑,漫不經心道:

 

“匹諾曹,幸會。”

 

什……?

 

霎那間,對面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下意識地彼此對視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了同樣的愕然和驚異——這個代號重若千鈞,如雷貫耳,他們無不熟識。

 

所有人心裡都同時湧出一個疑問。

 

他怎麼在這裡??

 

更重要的是……找他們做什麼?

 

身後不遠處,獅心王注視著不遠處發生的一切,表情古怪又複雜。

 

【誠信至上】直播間:

 

“笑死,彷彿看到了下一個自己是吧?”

 

“對受害者感同身受了可還行!”

 

不過,獅心王的心理活動要遠比觀眾們猜想的複雜的多。

 

由於隔著一段距離,他聽不太清楚前方發生的對話,但是,由於一直緊跟著溫簡言行動,他十分清楚,他們在找到這裡已經有段時間了。

 

但溫簡言卻並未行動。

 

他只是靜靜地停留在對方無法覺察的遠處,利用自己隊友的天賦對遠處的人進行監視,以猶如手術刀般的精準和冷漠旁觀著,直到時機來臨——也就是對方真正失去希望的那一刻到來。

 

直到這時,他才終於走出黑暗,帶著救世主般的微笑,向深淵中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更令他感到背後發涼的,是對方在行動之前,和自己隊友之間的對話。

 

“我們這樣做說到底不還是在豐滿對手的羽翼嗎?”其中一人疑惑詢問,“我還是沒有搞懂,這麼做究竟對破局有什麼用處?”

 

“怎麼沒有。”他笑著答,“‘大富翁’從一開始可就不僅僅只是一場遊戲,而我們現在所面對的的,也不僅僅是由骰子和卡片組成的桌遊。”

 

“我們的對手是真實的,我們的情感也是真實的。”

 

“你們知道……擁有大量資產、企圖通過壟斷控制一切的人最害怕的是什麼嗎?”

 

青年懶洋洋地倚靠在牆上,半張臉被光線照亮,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他的雙眼是那樣的平靜,聲音之中甚至還帶著的笑意:

 

“一無所有之人的絕望。”

 

*

 

與此同時。

 

神諭方。

 

他們顯然剛剛經歷過一場艱難的鏖戰,只不過是在下一場襲擊到來前的間隙找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空氣之中浮動著濃重的血腥氣,地面上橫陳著無數怪異的、不似屬於人類的殘破肢體。

 

“他媽的,‘屠夫’和我們之間的差距只剩下最後三座工廠了。”

 

其中一人緊盯著上方的排行榜,咬牙道。

 

屠夫那邊顯然意識到了他們這邊暫時無暇他顧,便開始了瘋狂的擴張——更糟糕的是,還有試探。

 

就在三分鐘前,他們的工廠少了一座。

 

而屠夫那邊的數字增加了。

 

很明顯,對方在試探他們此刻的掌控力。

 

這簡直就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他們應對的危機還尚未結束,背後的屠夫則野心勃勃,虎視眈眈,甚至已經開始把手伸到了他們的地盤上,明裡暗裡地挑釁了起來。

 

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怎麼回事,”嘉裡深深皺起眉頭,臉上的血液尚未乾涸,表情顯得越發難看,“之前屠夫那邊還沒有這麼強的,究竟發生了什麼——”

 

紳士表情陰冷地開口:“——匹諾曹。”

 

只有這一個可能。

 

誠然,屠夫那邊的實力不算太差,可是,對於神諭來說還是遠不夠看的,也幾乎沒將他們放在眼裡,但是,這支隊伍突然如同開竅一般,勢如破竹地接連奪取大大小小的玩具工廠,所佔據的工廠數量更是突飛猛進——不過,如果這背後有匹諾曹的推波助瀾,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但是,根據現在的形勢,這裡面絕對有這傢伙的手筆。

 

紳士多少有些後悔了。

 

早知如此,他之前就不該放任對方自由行動,就算手下沒有任何工廠,那傢伙一個人也已經足夠掀起血雨腥風了,簡直就是無敵的攪屎棍,只要對方在這一層待下去,他們接下來恐怕都會安寧。

 

紳士扭頭看向蘇成,嘆了口氣:“您說得對,之前我沒有采納您的意見,是我的錯。”

 

蘇成抬頭瞥了紳士一眼,沒出聲。

 

紳士態度十分誠懇地問:“既然這樣,我就把這件事全權交給您操辦了——所以您接下來認為該怎麼做呢?”

 

蘇成張開手掌,塔羅牌再次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牌面靜靜懸浮於他的掌心之上。

 

“他沒有工廠,安全時間只有半個小時。”

 

塔羅師再次垂下眼,平靜道。

 

“送他們去監獄。”

 

他抽出一張混沌的牌,在手裡靜靜打量。

 

“再控制‘全視者’的投骰數字,無限制延長入獄時間。”

 

失去了全視者,溫簡言他們就無法繼續前進,而在安全時間耗盡之後,他們就會受到玩具的襲擊——而他們手中的道具,足夠讓對方陷入被無限襲擊的死循環。

 

很完美的主意。

 

也很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