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沃 作品

第377章 興旺酒店

正文君

 

【德才中學】……?

 

它不是d級副本嗎?為什麼會排在這裡?

 

——難道是系統的排序出錯了?

 

觀眾們心生疑惑。

 

見此, 有些好奇心重的觀眾已經迫不及待地點了進去,準備親眼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畢竟, 如果不是系統排序出錯的話……

 

那麼就一定是這個d級副本里出現了什麼變數, 讓系統對整個副本觀看價值的判定突然提高。

 

這種事,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啊!

 

*

 

驚恐的主播們擠在狹窄的走廊中,像是被塞進罐頭裡的沙丁魚, 在老妖婆聲音落下之後, 所有的視線都瞬間同時落了在走廊盡頭的青年身上。

 

他們神情惶惑,屏住呼吸,提心吊膽地等待著。

 

昏暗的燈光下, 走廊狹窄, 綠色的牆皮斑駁剝落, 露出黑灰色的汙漬。

 

空氣一片死寂。

 

789326qwk直播間內則是和外界完全相反的熱火朝天。

 

隨著其他直播間內的觀眾湧入,直播間內顯示的在線觀看人數正在飛速上漲。

 

【叮!直播間在線人數突破1000】

 

【叮!直播間在線人數突破2000】

 

【恭喜主播達成成就:初來乍到!

 

哇哦,您直播間內的人氣節節攀升,您高質量的直播內容吸引了更多觀眾向您的直播間湧來!】

 

【叮!直播間打賞人數突破50!】

 

【恭喜主播達成成就:小有所得!

 

哇哦,越來越多的忠實粉絲在您的魅力下折服, 請主播賣力作死,繼續加油, 讓更多人心甘情願地為您打開錢包!】

 

“從隔壁慕名而來, 真沒想到這個實習老師居然也是主播, 震撼了。”

 

“隔壁來的+1”

 

“啊啊啊啊主播怎麼混進npc隊伍的?我好奇死了, 求補課!”

 

“新手的歷史回放在哪裡啊?主頁沒找到啊,有沒有好心人給指個路?”

 

“前面的不用麻煩了, 別浪費時間,反正這個主播估計馬上就要翻車了哈哈哈哈哈哈!”

 

“?”

 

“???為什麼?發生什麼了?”

 

緊接著,更多幸災樂禍的“哈哈哈”從彈幕上刷過。

 

雖然剛進來的觀眾不清楚, 但是其他觀眾可大部分都是從一開始圍觀到現在的。

 

那個教導主任根本沒有讓人來拿名單,全是溫簡言編的,那本皺皺巴巴的小冊子現在正待在溫簡言的口袋裡呢。

 

至於什麼“重抄下來的備份名單”,更是完全沒有的事。

 

可是,現在點名的重任卻落在了溫簡言的肩膀上——他要麼老老實實說自己根本沒有抄,要麼就得把口袋裡的冊子掏出來念。

 

不過,無論他怎麼選,都和他一開始的謊言相悖,就一定會引起懷疑。

 

而“懷疑”,就像是澆在沙堡上的水,能讓本就經不起推敲的謊言分崩離析。

 

現實中就是如此,更別提現在還是在副本中了。

 

以老妖婆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一旦被抓包,這個滿嘴謊言的主播必死無疑。

 

看來,這個主播短暫而輝煌生涯估計也就要到此為止了,雖然嘴上說著可惜,但是大多數觀眾都變得更加興奮了。

 

畢竟翻車嘛,當然翻的越狠越好看啦。

 

整個走廊被籠罩在一片窒息一般的寂靜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溫簡言的身上。

 

身材高大,滿臉橫肉的女人微微側身,一雙豺狼般陰毒暗沉的小眼睛從眼鏡側邊的縫隙看了過來,眼底微光閃爍,彷彿斷頭臺前,利刃落下前一秒的鋒利閃光。

 

昏暗的燈光在頭頂閃爍,光線在有些歪斜的鏡片邊緣折射,擋住青年眼底的神色。

 

他的臉色在燈光下顯得蒼白而孱弱,嘴唇抿著,然後平靜而緩慢地,一點點伸手探進自己的口袋裡。

 

屏幕前的觀眾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貪婪地注視著主播的一舉一動。

 

很快,溫簡言的手指從口袋中抽了出來。

 

只見他的手中捏著一張折成四折的白紙,像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皺著,邊緣有著不規則的痕跡,側邊隱約可見潦草的筆跡。

 

溫簡言將紙展開。

 

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死寂的走廊中響起,令人忍不住心律加快。

 

“姜澤。”

 

青年的聲音在走廊中響起,溫和而清潤。

 

守在直播間的觀眾懵了。

 

“??怎麼念開了?”

 

“什麼情況?難道主播是想靠瞎編矇混過關嗎?”

 

短暫的幾秒沉寂過後,走廊的盡頭響起一個虛弱的聲音,低低地回應道:

 

“……到。”

 

“周方園。”

 

“到。”

 

溫簡言一個名字接著一個名字的唸了下去,每念一個,人群中都會傳來或高或低的回應。

 

這絕對不可能是瞎編的了。

 

那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是在觀眾沒注意的時候,真的抄了一份嗎?

 

什麼時候的事情?完全沒印象啊!

 

彷彿是為了解答觀眾們心中的疑惑,直播間的鏡頭移動,放大,再放大。

 

最終落在了溫簡言手中的紙片上。

 

白紙上摺痕未消,皺皺巴巴,上面用極其潦草的字跡寫著幾行字:

 

【蔥,白菜,大蒜,豬肉,辣椒

 

記得買牙膏和洗衣粉】

 

“……”

 

“……”

 

直播間中飄過一片密密麻麻的“???”

 

這,這是……

 

購物清單???

 

溫簡言低著頭,面不改色地盯著購物清單上的短短幾行字,極其自信地接著往下念。

 

“趙潤成。”

 

“到。”

 

“方可。”

 

“到。”

 

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彈幕炸開了鍋。

 

“???主播這是把名單背下來了!!”

 

“靠靠靠,這是什麼記憶力!過目不忘嗎!”

 

“不一定吧?說不定他已經預料到這一出了,所以才偷偷背下來什麼的,畢竟也才十幾個名字。”

 

“前面的人說話不過腦子的嗎?那這不是更困難了嗎?這得是什麼預判水平啊!”

 

很快,除了“沒有入學”的程偉之外,其他人全部點名完成。

 

老妖婆站在原地,眯起雙眼緩緩地環視一圈,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冷哼,也看不出來她到底是滿意還是失望。

 

她轉過身:“走吧。”

 

溫簡言緩緩地長出一口氣,將紙片重新疊起塞進口袋裡。

 

順便偷偷在褲子上蹭了蹭溼漉漉的掌心。

 

好險。

 

幸虧他從事的職業太過高危,所以養成了對一切眼前重要的信息都會下意識牢記的習慣,一來是為了防止自己撒謊被揭穿,二來是為了在危急關頭臨場發揮。

 

畢竟,謊言的重點在於細節。

 

即使是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一旦疏忽,就可能喪命。

 

他做了個深呼吸,扭頭看向背後的主播們,抬了抬下巴:

 

“沒聽到楊老師的話嗎?跟上。”

 

剛才還在感慨主播記憶能力和預判能力非凡的彈幕齊齊一默,風向頓時改變:

 

“草,狐假虎威。”

 

“草,小人得志。”

 

“不要臉!”

 

“不要臉!!!”

 

剩餘的主播們面面相覷,膽戰心驚地邁開步伐,跟在了溫簡言的背後。

 

老妖婆徑直下了樓,向著宿舍樓外走去。

 

天色昏暗。

 

面積不大的校園浸沒在火燒般的黃昏之中,彷彿一個即將被壓扁的小小紙盒。

 

在宿舍樓的旁邊幾十米處,是一個只有一層的低矮建築,大門敞開著,露出水津津的灰黑色水泥地面。

 

像是餐廳。

 

裡面並排著幾排灰黃色的長桌,桌面上漆皮剝落,在暗淡的燈光下顯得油膩膩的,彷彿長年累月沒有被仔細清理過。

 

餐廳的盡頭是兩張被拼在一起的課桌。

 

白鐵製成的巨大食盆並排放在上面,向外蒸騰著熱氣。

 

老妖婆在食堂門口停下,扭頭看向背後的寄宿生們,冷冷道:

 

“到了。”

 

女人環視一圈,高大的身形帶來了可怕的壓迫感。

 

主播們噤若寒蟬地聚在一起,等待著對方發話。

 

只見老妖婆抬起短粗的手指,向著旁邊的櫃子一指:“你們的飯盒都在那裡,打飯吃完之後洗了記得放回去,要是丟了可是要賠的。”

 

老妖婆又指了指食堂牆上掛著的鐘表:

 

“吃完飯洗完碗之後自己回宿舍,宿舍樓晚上的門禁是九點半。”

 

她咧嘴一笑,神情中的惡意幾乎無法掩飾:“如果你們不按時回來,我可不給你們留門。”

 

“行了,自由活動吧。”

 

說完,老妖婆轉過身,一邊哼著歌,一邊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因為靠的很近,溫簡言這一次聽到了她唱的最後幾個字:

 

“……合心又稱意……”

 

她哼著那不成句子的小調,高大而肥胖的身軀很快消失在了漸沉的夜色中。

 

溫簡言愣了下,迅速回過神來。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手掌,揚聲道:

 

“大家都聽到楊老師說的了嗎?領好飯盒的新生來這裡集合,排成兩列進去打飯。”

 

作為一個業務技巧嫻熟的騙子,他已經毫無心理障礙地融進了這個“實習老師”的角色之中。

 

短短三言兩語,溫簡言不僅將老妖婆本人的餘威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還極其自然地成為了那個掌控全局的人。

 

主播們本能地聽從權威的指令。

 

在短暫的混亂過後,所有人都拎著上了自己飯盒,老老實實地在食堂門口排成兩列。

 

溫簡言面不改色地點點頭,滿意道:

 

“進吧。”

 

於是,冒牌貨心安理得地帶著兩列寄宿生們走進了食堂,狐假虎威地指揮著他們排隊打飯。

 

負責打飯的是一個年老佝僂的老太婆,她眼珠渾濁,手指皺如樹皮,哆哆嗦嗦地緊握著飯勺,白鐵的飯勺在盆底劃拉出刺耳的聲響。

 

晚飯是一種像是某種類型的粥。

 

渾濁的黃白色上浮著一層油花,粘稠的半流質液體中,白花花的肥肉,稀稀拉拉的米粒和軟踏踏的麵條混在勺底,散發出一種令人毫無食慾的氣味。

 

她機械地給學生一勺一勺地打著飯。

 

每個主播在看到自己碗裡食物的瞬間,臉上都浮現出了難以形容的複雜神情。

 

他們一臉菜色地端著飯盆,紛紛在長桌上選了個位置坐下。

 

當所有的學生打完飯之後,老太婆顫顫巍巍地俯下身,準備端起面前只剩個底子的大鐵盆。

 

溫簡言一個箭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說地從對方的手中將盆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