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沃 作品

第360章 興旺酒店

剛剛還空空蕩蕩的走廊內,一下子被擠得滿滿當當,水洩不通。

 

暗紅色的燈光鋪散而下,壁紙是暗紅色的,地毯是暗紅色的,狹窄的走廊像是一條封閉的喉管。空氣很冷。

 

並非是單純的低溫,而是那種陰惻惻,寒森森,彷彿能夠滲透到骨頭縫裡的涼氣。

 

一張張慘白的面孔“望”了過來。

 

溫簡言僵硬地站在原地,額頭上滲出冷汗,手腳冰涼,頭皮發麻,強烈的胃部痙攣感開始出現,令他反射性地想要嘔吐,但又被硬生生忍住

 

沙沙,沙沙。衣服摩擦聲響起。

 

住客們開始走動了。

 

面前的走廊之中,它們頂著那張模糊恐怖的臉孔,像是一個個提線木偶,邁著僵硬的步子,向著溫簡言的方向走來。

 

逃快逃!

 

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叫囂。

 

溫簡言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但是剛剛一動――

 

無數空洞的,黑漆漆的眼眶齊刷刷向他看了過來。

 

溫簡言頓時汗毛倒豎。

 

但在那瞬間,他似乎陡然意識到了什麼,耳邊像是再度迴響起了那到乾巴巴的,程式化的聲音∶參加宴會請往左手邊走。

 

參加宴會!

 

溫簡言一個激靈,有如醍醐灌頂。

 

在那瞬間,臉上覆蓋著的面具,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那個酒店經理覺得他會參加宴會,是因為面具時效還在,他仍舊會被副本判定為是“鬼”,而非“人”。壓倒性的恐懼逐漸褪去,思考的能力一點點重新復甦過來。

 

所以,在它們的眼中,只要他不做出什麼怪異舉動,那麼,他就會是同類。

 

溫簡言咬緊牙,剋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生理反應,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維持著後退半步的姿勢。

 

一動不再動。

 

無數張慘白的面孔朝著他,眼睛部位的空洞漆黑一片。實在是過於考驗一個正常人類的心理素質了。

 

溫簡言喉嚨發緊,感到自己的脊背上全是冷汗,肌肉因為過度緊繃而微微發起抖來,但是,他仍然強撐著,不露出分毫破綻。

 

沙沙,沙沙。衣服摩擦聲再次響起。

 

一道道視線從溫簡言的身上移開,“住客”們再次開始向前走去。

 

在整個過程中,他始終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任憑那些住客從自己的身邊擦身而過,一步步向著他身後走去。

 

整個過程十分煎熬,簡直可以算得上度日如年。

 

不知道過去多久或許是一個世紀。

 

沙沙的衣服摩擦聲終於遠去。

 

溫簡言僵硬地扭過頭,小心翼翼地向著自己的身後看去一眼――

 

走廊裡空空蕩蕩。所有的住客都離開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溫簡言身上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空了,他腿一軟,如果不是急忙扶住了牆壁,幾乎險些跌倒再地。

 

“嘔――”

 

溫簡言半掀起面具,弓起腰,劇烈地乾嘔起來。

 

他什麼也沒吐出來。

 

面具之下,青年的臉色慘白,額髮都被汗水浸溼,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眶也發著紅。他單手撐著牆壁,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綿延起伏的山巒。

 

溫簡言用力地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從胃裡泛起的噁心感,揩了下嘴角,強迫自己直起身來,

 

不行了,必須繼續走了。

 

“宴會”即將開始。

 

也就是說,興旺酒店內的所有住客現在都會逐漸離開自己所在的房間,如果他不抓緊時間的話,那就很有可能無法在白衣女人離開房間前趕上,直接撲個空。那他至進入這個地方以來,做出的所有努力就白費了。

 

溫簡言壓了壓自己過於劇烈的心跳,將臉上的面具重新戴好,然後加快腳步,順著走廊一路狂奔。

 

整個興旺酒店的內部構造已經被他深深刻在了腦海之中,他嫻熟地轉過一個又一個的拐角,向著208的方向快步衝去但是,即使溫簡言已經刻意避開了多個房間密集的區域,但卻仍然會時不時撞到打開的房間門,以及僵硬邁出房間的房客。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溫簡言都會心口一抽,反射性地躲到一旁。一動不動,放輕呼吸,等待房客緩緩走過再做行動。

 

如果實在無法躲藏,他也就只能咬緊牙關,硬著頭皮參與到它們的行動中去,然後再不著痕跡地脫離隊伍,重新開始他的行程。

 

雖然初始的興旺酒店只有兩層,但是,由於這些不可控的意外,在溫簡言衝到目的地花費的時間,卻仍比想象中的要長。

 

208的房門緊閉,門縫下方漆黑一片。

 

溫簡言站在門口,平復了一下自己因為疾跑和緊張而導致不穩的呼吸,低頭掃了一眼手機。

 

距離這個副本關閉,還剩下最後不到二十分鐘。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將房門緩緩推開。

 

門內漆黑一片。

 

僅僅只是站在門口,都令人不由得心跳加速,心生恐懼。

 

溫簡言定了定神,打開了手電筒,緩步向著屋內走去。

 

所有的傢俱都被浸沒在陰影之中,其中浮動著一股十分熟悉的腐臭潮氣,死寂的房間內,迴盪著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很快,溫簡言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房間中央,緩緩地移動著自己手中的手電筒,向著房間的其他角落照去,仔仔細細地尋找著,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痕跡。溫簡言很快意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