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沃 作品

第27章 福康醫院




    林醫生?



    溫簡言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場荒誕劇中扮演的角色恐怕就是“林青”本人。



    他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好的,我這就進去。”



    溫簡言轉過身,發現面前的產房大門早已向著自己敞開,清潔區內燈光大亮。



    所有參加手術的醫生都要在這裡更換手術服,進行清潔和消毒,然後才能進入最後的手術區域,對藥品和醫療器械的準備也全部都在這裡進行。



    但是,這裡的清潔區卻遠算不上清潔。



    牆壁上的鮮血痕跡更深更重,地面黏黏糊糊,像是遍佈著某種血紅色的組織,踩上去之後會發出滋滋的古怪聲響。



    再往裡就是手術區域,隔著佈滿血跡的模糊玻璃,溫簡言隱約能夠看到裡面移動著的人影——似乎正是那場等待自己進行的接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彷彿能夠將耳膜撕裂的恐怖慘叫從手術室深傳來,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



    溫簡言維持著冷靜的表情,在那個無臉護士的引導下,更換了全套的手術服,戴上藍色的一次性手套,邁步走進手術區域。



    產房的大門向著他敞開。



    裡面的面積是他沒有想到的大,但是,只有一束頂燈照亮了產房正中央的唯一一張產床,周圍的其他所有地方全部都被籠罩在視線無法穿透的黑暗之中。



    產床邊上圍著同樣全副穿戴的護士和醫生。



    隔著口罩,能夠看到他們沒有五官的空白麵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喊叫聲已經停止了,只剩下沉悶的唔唔聲。



    “林醫生,您終於來了。”



    其中一個醫生開口道:“我們就等你了。”



    說完,他為溫簡言讓開通道,然後從手術托盤上取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手術刀遞給了他:“請您主刀。”



    溫簡言接過手術刀,然後扭頭向著手術檯看去。



    下一秒,他的呼吸微微一窒。



    只見一個女人被死死綁在產床上,兩隻胳膊被固定在頭頂,手腕已經被磨的血肉模糊,深可見骨,渾身上下大汗淋漓,黑髮被黏在脖頸上,肚皮挺的極高,像是一隻即將被漲破的氣球,薄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下能夠看到蜿蜒的青紅色血管。



    兩隻腳同樣被大大打開固定。



    猩紅的鮮血滴滴答答地從手術服下流淌而出,在地上已經聚集成一灘小小的血泊。



    肚皮上,有什麼詭異的形狀凸顯了出來,像是什麼東西正在皮膚下掙扎著,用力地試圖掙脫出來。



    雖然她的面容因疼痛和恐懼而扭曲,但溫簡言仍然能夠認出……



    這是屬於林青的臉。



    她的嘴唇被用針線死死縫住,下半張臉被鮮血染紅,眼珠大睜,死死地盯著溫簡言,被縫死的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怎麼了,林醫生?”一個無麵人說道:“您為什麼不動刀呢?”



    溫簡言手中的手術刀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寒光,像是在無聲地催促著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走上前來,在產臺的一邊站定。



    雖然沒有五官,但是溫簡言能夠感受到,所有的護士和醫生都在緊緊盯著他,等待著他動手割開林青肚皮的那一刻。



    手術刀寒光閃爍,緊握刀柄的修長手指沒有分毫動搖猶豫,精準地切割下去——



    下一秒,刀尖快速地割開了緊縫著女人嘴唇的細線。



    更多的鮮血汩汩流下,但是林青彷彿沒有覺察到一般,她瞪大驚恐顫抖的雙眼,向著溫簡言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



    “地下二層!”



    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很快,一道寒光掠過。



    溫簡言的瞳孔震了一下。



    林青的身體哆嗦了一下,腦袋緩緩向後仰去,被大大割開的喉嚨中汩汩湧出鮮血,轉瞬間就沒了氣息。



    站在對面的那個醫生收回手中染血的手術刀,用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孔緊緊盯著溫簡言,嗓音冰冷:“林青,你太讓我失望了。”



    “既然這個溫床沒用了,那你就是下一個。”



    周圍的其他無麵人逼近過來,向著溫簡言伸出手,似乎想捉住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那個攥著溫簡言手腕的無麵人猛地鬆開手,在他的手掌上,能夠看到一個青紫色的小小咬痕,像是嬰兒狠狠咬下的痕跡。



    “怎麼回事……?”



    手術檯上,林青死不瞑目的屍體靜靜地躺在燈光下,灰暗的瞳孔緊緊盯著這個方向,但是,她那高高挺起的肚子卻仍舊在蠕動著,動作的幅度甚至變得更加劇烈——



    “刺啦——”



    皮肉被撕裂的聲音響起,有什麼東西從屍體的肚皮深處鑽了出來。



    那血肉模糊的一團看向了溫簡言:“……”



    它掉轉頭,重新縮回了屍體的肚子裡,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不,不可能,這,這怎麼可能!”



    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那個無麵人用驚慌失措的語氣說道,下意識地後退兩步,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眼前看似文弱的蒼白青年:



    “那是什麼?”



    溫簡言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糖果。



    下一秒,無形的小小手掌爭搶起來,很快就只剩下了糖紙。



    “哦,你說它們啊?”



    青年和顏悅色地回答道,原本琥珀色的眼珠被鬼氣染成了深不見底的黑色,失去血色的慘白唇角勾起,露出一個笑眯眯的愉快表情:



    “當然是我的孩子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