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日月燈明我為佛,受盡五戒如地獄
這時候,最急的反而是大天魔碑,上去和滅世大磨撕打砸在一起,又願意迴歸魔道二祖的傳統了。
一眾靈寶也不知道滅世大磨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就這麼把四處拱火的大天魔碑給引開。
錢晨的本體——道塵珠,靈光微微收斂,就見雲臺之上,一扇門戶突然打開,一個乾乾瘦瘦,寬大的衣袍之下彷彿空空蕩蕩,只剩下一把肋骨的身影突然踏入。
那個身影面若錢晨最初奪舍的樣子,看上去面色枯黃,焦瘦。
崑崙鏡被嚇了一跳:“珠珠你怎麼了?你這化身看上去不像是活人啊!”
那化身自去尋了一個蒲團,盤腿坐下,平靜道:“怎麼不是活人?如今我真身太陰煉形有成,卻化為盤古魔君被封印。本體太上道塵珠不是個人身,就剩下這個不死藥復活的身軀了!”
崑崙鏡看著他面容枯黃,簡直,簡直就像是黃土一般,乾乾的,就像是臉上會掉下土渣子一樣。
龜裂的皮膚,乾瘦的身軀,枯黃的面容,只能說——苦!太苦了!
簡直是天生的佛門之子,苦海里浸透了的人胚。
崑崙鏡拿著鏡光映照上去,錢晨的這幅身軀被一輪圓光照著通徹,看到他五臟六腑空空如也,渾身上下簡直就剩下一把骨肉了。
而那骨頭焦枯如木,血肉乾涸,分明是黃泥凝結而成。
“黃泥道?”
“《化土俑人經》?”
陰陽扇最初也是一驚,繼而搖了搖頭,聽到旁邊的造化鼎道:“道塵珠,你這具人軀怎麼歸復了媧皇所塑的泥人之軀?”
“哦?”錢晨疑惑道:“這就是人最初的泥軀嗎?”
“我只是挖掉了神藏,削去了五氣,散了三魂七魄,奪了口鼻之中的最後一口生氣,最後非生非死,僅剩一口漏盡皮囊。原來這就是媧皇造人,未度入那口造化之氣時的模樣啊!”
錢晨輕描淡寫,卻讓十二品金蓮兩隻眼睛眼皮跳個不停。
它遲疑問道:“道友換這具身軀是想?”
“給我授戒啊?”錢晨詫異道:“不然還以道塵珠之身修行嗎?這靈寶之身本就是得道之軀,盤古魔軀你們又度化不了,我現在就剩下這一具本體了!”
菩提樹看著這兩手空空,苦了極致,捨去了一切外物的身軀,卻不禁讚歎。
“好一具臭皮囊!真乃天生的佛子之軀。”
錢晨盤坐在蒲團上。
此時他打開的胸口已經癒合,裡面空空如也,身體甚是輕便。
整個都輕了一半。
口鼻已經沒有呼吸,歸復人最初的模樣。
一切神藏造化,都拋去腦後,掛著一條破布,這麼空蕩蕩而來。
“這袈裟?”
菩提樹指著那一口破布。
“從師兄那裡化來擦過灰的破樹葉……”
“這髮絲?”
菩提指著空蕩蕩的腦袋。
“斬卻了神藏,有一神名為玄華,藏在發中,是為無盡壽藏,已隨煩惱落盡。”
“這肉身?”
菩提指著錢晨宛若皮囊的身軀。
“媧皇造物一廢土!”
“妙哉,妙哉……”菩提撫掌大笑:“剩得此軀,汝道便成了大半。”
錢晨以不死道果復活的這身軀,本來太一魔祖留下的痕跡極重。
但錢晨夠狠啊!將五臟六腑祭給了金人……
不死藥復活的身軀,未被盜取過造化,錢晨卻將媧皇造人留下的神藏盡斬,一切外物具拋,從身軀之中挖去了一切太一留下的痕跡。
甚至連生命和造化,都被不死儀軌那邊的徐福所奪。
現在就剩下一具殘破,但也返本歸元到了極點的身軀。便是七老八十,將要入土的老頭兒,都比這具身軀更具有造化,本源更加充沛。
而這一身,別說築基入道修行了,便是活著的元氣都沒有了。
宛若枯木黃土,粗粗捏造的一個人形。
但菩提樹卻越看越滿意。
旁邊的十二品金蓮不明所以,只覺得錢晨這身軀就算燒成了土,以其蒼敗枯白,蓮花都不會紮根。
菩提樹來到錢晨身後,任由他雙手合十,閉目。
他祭起無上法力,接引佛祖所持因果大道之中無盡業力,化為一枚戒香懸於錢晨的頭頂。
聽一個莊嚴神聖,無盡迴響,六種震動的聲音道:“不犯殺戒,不造殺業!”
“上至諸神聖人、師僧父母,下至蜎飛蠕動、微細昆蟲,但有命者,不得故殺、或自殺、或教他殺、或見殺隨喜。汝能持否?”
那聲音在錢晨耳邊迴響,當先便是錢晨曾經斬殺過的生靈在耳邊哀嚎一般,然後便是諸天萬界無數死於殺戮的生靈齊聲發出臨死的慘叫。
將這一切烙印在錢晨的腦海中。
但枯敗蒼白的大腦,根本落不下這一切,乾涸的精神,死寂不為這一切所動。
聽錢晨道:“我不願!”
於是無窮業力,無數殺戮所造之業化為一枚熾熱滾燙,猶如地獄一般的烙印,朝著錢晨的頭顱上烙印下去。
八熱地獄,盡在這一印之中,烙下一戒!
又有無窮業力而來。
“不犯盜戒,不取他物!”
“一飲一食,皆由求來,身外之物,皆不得不與而取。若常住物,若信施物,若僧眾物,若官物、民物,一切物,或奪取、或竊取、或詐取乃至貪求而得,生予而有,皮囊所帶,一切物質,皆非‘我’有!若有得心,即犯此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