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絕望窒息,真幻道果,最初道弱
一眾靈寶的靈性完全被斬出,留在原地的本體無知無識,一切漠然。
造化鼎的靈性化為一席紅裙,妝容豔麗的女子。
十二品金蓮化為了一個恐懼的發抖,眼中滿是瘋狂和魔性的和尚;崑崙鏡依舊是一個梳著雙丫鬢的小姑娘;陰陽扇卻是一個英俊的道袍青年,站在那裡猶如鵪鶉一般安靜。
一眾靈寶的本我靈識被一刀斬出,完全化為了昔年錢晨剛剛奪舍時的模樣。
沒有半分道行法力,就連和自己道果的聯繫都已經隔絕。
太一·錢晨揮刀自斬,真正的錢晨被他掐著脖子,拎了出來。
被‘自己’的手掐著脖子,錢晨甚至連眼珠子都難以轉動,即便是一縷靈光,也感到了窒息。
“怎麼,很奇怪?”
錢晨開不了口,但他的確感覺很奇怪,他與太一密不可分的狀態,乃是他預備計劃極為重要的一部分。
昔日他打開那道證元神的大門之時,那些區分不出魔性和他人心的自我,讓他完全相信了,魔性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在這場博弈之中,最重要的是戰勝自己。
只要能戰勝自己,就還有贏的機會。
但太一轉手便將他斬出,拽著他的脖子告訴他——你完全猜錯了!
太一緩緩道:“你覺得你分不出真我,我也分不出?你覺得,你就是我,我也是你的一部分?”
太一笑的很諷刺,他平靜道:“你從來不是我,你不是那個穿越者,更不是什麼前塵,你不是太上,你也不是道塵珠!”
太一緩緩勾起錢晨額前的一縷靈光,絲絲縷縷的彩色的東西被他一點一點的抽離出來,此刻錢晨突然掙扎起來,縱然無力他也死死的摳著太一的手指,絕望而恐懼的眼神,瞬間被一種無法抑制的悲傷填滿。
“放開……”
“放開我!”
太一無動於衷——我叫錢晨,是帝都某大學考古專業的研究生,愛好是下墓和古墓形制、墓葬文化研究,獨生子女,父母雙全,家住在……
腦海中的記憶被一點一點的抽離,錢晨淚流滿面。
藏在道塵珠最深處,視若珍寶的一切,被太一一點一點的抽出,破壞。
我叫錢晨,是帝都某大學考古專業的研究生,父親,忘了!母親,忘了!家住……家住……
我叫……
我叫什麼?
我是什麼?
我來自哪裡?
巨大的空虛瞬間淹沒了他,最後一縷記憶從錢晨的腦海中抽出,在太一的手上凝聚成一個虛幻的道果。
一眾靈寶,燕殊和寧青宸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看著那一枚道果五光十色的轉動,散發著溫暖但虛幻的氣息。
陰陽扇艱澀道:“虛幻道果!”
太一舉起手中過的虛幻道果,體內的道塵珠亦被他祭出,失去了封印的道塵珠變成一顆靈光清澈的寶珠,內中亦有一枚道果在那枚虛幻道果的映襯之下浮現,卻是一切最真實的氣息。
靈光映照之下,一切真實浮現,再無任何虛假。
除了那一顆幻象輪轉的寶珠。
被他勒住脖子的那個無名之人,朝著那顆虛幻的道果伸出了手,艱難道:“把我,把我的記憶還給我!”
“你的?
”太一張手一捏,真幻的兩枚道果驟然合一。
“什麼你的,這顆珠子明明寫著我的名字!你的記憶是虛幻道果嗎?巧了,我的記憶是真實道果,二者合一便是太上最後斬出的真幻道果,道塵珠?應該叫太上道真珠才對!”
太一徐徐道:“你根本不是什麼道塵珠,或者說,是一半道塵珠。只是虛幻道果捏出來的一個假人罷了!”
“你的記憶,若是有一點真實,太上也無法用它寄託虛幻道果。虛假的東西,又有何存在的意義呢?”
燕殊看著師弟,他依舊固執的朝著那顆道果鉤動手指。
“我的……”
“我的過去!”
“你沒有過去!”太一依舊冷漠:“那是我的過去,我才是那個穿越者,異界之人,舊日餘燼,我才是太上的不捨和人性,他的心魔和執念!”
他的手指沒有勾到那顆虛幻的道果,而是從虛空之中,勾出了一柄猶如冰徹的長刀。
手握住刀柄,揮刀自斬,太一鬆開了手。
“原來你並不是一無所有,而是記住了太上斬我的那一刀!”
太一冷漠的注視著他:“前塵往事,具化雲煙!”
“你也該散了”
腦海中空空如也,就連名字也被剝奪的錢晨無力的跪在地上。
軟弱的眼淚不停地流出,卻再也回憶不起任何塑造自我的記憶,這一刻,元神大門終於對他洞開。
裡面的無數自我,卻都只是虛偽的幻象。
錢晨痛哭流涕,太乙道果倒映出孤零零的自己,他的戲謔和惡趣,他的冷酷和無情,他的魔性和放縱,那些被認為是自我的他,盡數化為了太一的模樣。
最後看清自己,竟然只是太一所照的一面鏡子中的殘影。
天地之間,太乙萬象,一片孤獨……
空蕩蕩的自我,元神驟然成就,卻無任何波動,沒有任何加持,自始至終,都只是他孤獨的一個人,甚至,不算人,一個孤獨的影子。
崑崙鏡嘆息一聲,指責道:“太殘忍了!珠珠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啊!”
他孤獨的翻找著記憶,試圖抓住一點能支撐自我的東西,就在這一刻,一縷情絲悄悄落在他心頭,裡面有人喊他——錢晨!
“原來我叫錢晨!”
他拾起了自己的名字。
‘師弟’
燕殊的一點意念落入他心中,。
“嗯!道門子弟!”
更加遙遠的地方,還有人的情絲落下:“永遠堅強,永遠堅韌的錢師兄!”
“絕世美人!”
無謂的情絲統統斬卻!錢晨說著,還是將那一點奇怪的念頭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