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個甜粽 作品

第176章 遲鈍

    “可、可以了嗎?”洛斯修想要偏頭看看,腦袋被伊弗萊一隻手掰了回來。

    “別動。”伊弗萊專注的看著自己的手,一寸寸的量著洛斯修的尺寸,具體量起來,會發現他的身體比他想象的要有力量些,肩膀沒有那麼纖瘦,手臂也沒有那麼脆弱。

    伊弗萊臉上還掛著水珠,這是他剛洗了臉沒有擦乾留下的痕跡。

    既然答應了洛斯修要給他買件新衣服,伊弗萊就決定要做的妥當些,他身上還有傷,衣服不需要太貼身,太寬鬆的也容易累贅,所以他想先量一量洛斯修的尺寸。

    這是出來以後,洛斯修對他提的第一個請求。

    人的眼睛是會欺騙大腦的,那稱之為視覺欺騙。

    伊弗萊做事很嚴謹。

    洛斯修舉著手,感覺到肩頭被男人的手量過,對方的手很穩,落下的每一個節點都是差不多的力道,但這對洛斯修來說,存在感還是太強烈。

    旅店的牆壁有些發黃,雙人間的床也很小,洛斯修垂下眼簾,就看到了床邊伊弗萊一雙筆直的長腿,褲腿扎進了黑色的靴子裡。

    那雙靴子後退了一步。

    “我要走了。”

    “早點回來。”洛斯修說。

    伊弗萊點了下頭,“好。”

    他想,洛斯修看起來不太有安全感。

    這個時間很早,出門的人不多,伊弗萊下樓時,碰到了正巧也要出門的阿彌曼。

    阿彌曼穿著灰撲撲的裙子,戴著一個頭巾,“日安,伊弗萊。”

    “日安。”

    “你要出門嗎?”

    伊弗萊道去送牛奶,兩人在樓梯口說了幾句話,伊弗萊問她:“你知道附近哪有裁縫鋪嗎?”

    “裁縫鋪?你要做衣服嗎?”

    “嗯。”

    阿彌曼指了指一條街,“從這裡出去之後的一個十字路口左轉,一直往裡面走……如果你不清楚的話,我可以陪你去。”

    “不用了,我記住了。”伊弗萊和她道了謝。

    “伊弗萊——”阿彌曼叫住他。

    伊弗萊走到門口的腳步停下,轉過身,“怎麼了?”

    “你很缺錢嗎?”阿彌曼意識到這話有歧義,忙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找你幫個忙。”

    “你說。”伊弗萊道。

    阿彌曼:“後廚需要採購一些東西,但是廚師叫來的人受傷了,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所以,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來幫幫忙,當然,我的父親會支付給你報酬的。”

    伊弗萊想了想,問:“什麼時候?”

    “過兩天的上午開始,不會耽誤你送牛奶。”

    “好,謝謝你。”小姑娘在關照他,伊弗萊不會沒有察覺到。

    阿彌曼笑了起來,臉上的小雀斑嬌俏可愛,“應該是我謝你。”

    沒有人會嫌錢太多,伊弗萊也不會看不上任何一點小錢,錢都是越攢越多的,他從前是系統的時候,就有攢積分的癖好,不然也不會覺醒自我意識之後,這麼快的攢夠積分供自己在這個世界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

    今天伊弗萊出去得有點久,每次他出門,洛斯修都會緊繃著神經。

    旅店隔音很差,門外來來回回有人走動著,男人高聲說話,怒罵聲皆有之,洛斯修背上靠著一個枕頭,手裡拿著懷錶——是伊弗萊之前隨手扔在一邊的那個。

    懷錶做的並不精細,粗糙的銅色表面看起來很舊,表面上也有細細的劃痕,裡面的指針不再動彈,洛斯修想修好它,只是現在自己的手還不能做到這一點。

    圓滑的指尖在錶盤上摩挲。

    門口傳來了開門聲,洛斯修下意識把懷錶塞進了被窩裡。

    “我回來了。”伊弗萊一邊說著一邊關上門,他這兩天回來,每次都會給洛斯修帶一瓶新鮮的牛奶,今天還額外帶了一件衣服。

    “現在要穿上試試嗎?”伊弗萊問。

    洛斯修要穿衣服的話,就必須要他的幫忙,不過經歷過這兩天,洛斯修已經能夠強忍那種事事都要伊弗萊幫忙的羞恥感了。

    “麻煩你了。”他說。

    衣服灰撲撲的,看起來不起眼,材質也沒有洛斯修從前的那些衣服柔軟舒適,但這已經是伊弗萊能買到的最好的了。

    洛斯修一看就是被人伺候慣了的,伊弗萊給他穿衣服時,他配合得很不錯,這絕大程度上省了不少麻煩事,替他穿上衣服,伊弗萊伸手把他的長髮撈了出來,銀色長髮散落在洛斯修肩頭。

    “動一下,不舒服的話,我可以拿去改。”

    洛斯修試著動了動肩膀手臂的地方,“可以。”

    在他低頭看衣服期間,伊弗萊看著他的長髮,忍不住伸手再摸了一下,他指尖撩起一縷髮絲,指腹輕輕摩挲,他的動作很輕,但洛斯修還是察覺到了。

    洛斯修偏過了頭,“有熱水嗎?”

    “我去問問,你要洗頭髮?”

    洛斯修看了眼自己的手,抬起那張俊美的臉,銀灰色的瞳孔中神情淺淡中又帶著一種天然的懵懂,他問:“你能幫我嗎?”

    洛斯修能習慣各種惡劣的環境,曾經在泥地裡戰鬥打滾都是常有的事,但能幹淨的時候,他也會希望自己能幹淨一點。

    伊弗萊:“當然了。”

    旅店熱水不是一直都有,不過伊弗萊還是好運氣的弄來了一通熱水,他提著木桶上了樓,兌了冷水,把洛斯修抱到凳子上坐下。

    伊弗萊藉著這個檔口,多摸了幾把他的頭髮,洛斯修的頭髮摸起來很順滑,不知道平日都用的什麼保養,只是髮絲上還有些血汙,以至於有些地方也會打結。

    洛斯修不是沒感覺到伊弗萊在摸他的頭髮,洗頭髮本就會碰到頭髮,但伊弗萊的摸和那種洗不一樣。

    不過他沒有叫停。

    洗過頭髮之後,伊弗萊拿著毛巾把他的頭髮擦的不再滴水,就在另一邊坐著繼續補充他之前畫的那張圖紙,和洛斯修說他今天去過的地方。

    洛斯修沒有出去過,對這裡也不熟悉,倘若突然有危機降臨,他們分散了的話,會很危險。

    吃過午飯之後,伊弗萊督促著洛斯修吃了藥。

    當夜幕降臨,伊弗萊從旅店出去了。

    “今天好好打,再贏兩場,獎金池裡的金幣就是你的了。”棕發碧眼的高大男人在換衣間門口對裡面的男人說。

    “我會的。”伊弗萊換上粗糙的擊劍服,這身衣服並不能達到任何的防護效果。

    外面聲音嘈雜,這裡都能聽到一星半點。

    昏暗的環境,激昂的呼喊,一切都帶著一種原始野性的激情,伊弗萊上了臺,手中拿著劍,臺下都是圍觀的觀眾,他們情緒越激烈,伊弗萊便越冷靜,心臟的跳動都似輕緩了起來,耳邊一切聲音如潮水般遠去,他看著對面和他一樣服裝的男人。

    今天的對手比昨天的強。

    對面的人猝不及防的出了手,明顯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對手。

    伊弗萊側身堪堪避過。

    好快。

    “好樣的!幹掉他,幹掉他!”

    “喬的肌肉還是那麼漂亮!我愛你!喬!”

    在對面猛攻時,伊弗萊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前半場幾乎是被碾壓性的壓著打,他一個勁的逃竄躲避,但很快,他找到了對方出招的走勢。

    ……

    這天又是很晚,伊弗萊才回來,他輕手輕腳進門,如同晚歸回來生怕吵醒家裡妻子的心虛丈夫,見洛斯修躺在床上睡著,他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月光從窗戶落了進來,伊弗萊數著手中的銀幣,拿出明天要給洛斯修去買藥的錢,其他的都收在了行囊裡。

    要撐起一個家,還真是不容易。

    伊弗萊今天手臂上多了好幾道傷痕,還有臉頰邊上的一道傷,明天洛斯修要是問他,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伊弗萊下意識的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洛斯修讓他擔心。

    他回到床邊。看到洛斯修的被子只蓋到他胸口,他一隻手隨意的拎著被子往上面拉了拉,蓋到了洛斯修下巴下,動作稱不上溫柔,很糙。

    窸窣聲響過後,伊弗萊躺在了床上。

    好在第二天洛斯修並沒有問他。

    只是醒來之後,盯著他臉上的傷口看了好一會兒,伊弗萊本來打算告訴他這是被樹枝劃的,結果洛斯修看了一會兒之後,便把目光收了回去。

    之前那胖瘦騎士在某天晚上又來過一回,道那天晚上暗算瘦騎士的兇手就在這個旅店,他們要找出兇手。

    樓下動靜不小,伊弗萊聽到聲音,出去看了一眼。

    “下面怎麼了?”洛斯修問。

    伊弗萊:“一點小麻煩。”

    那兩個騎士開始敲門,如果敲不開,會直接踹開,敲到他們的門時,伊弗萊去打開了門。

    瘦騎士進來轉了一圈,垂涎的視線在洛斯修身上停留,“他怎麼了?”

    洛斯修垂眸蓋住了眼底的陰鷙。

    如果他能起來,一定挖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