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瑾 作品

第59章 晚宴

    旁邊就是賭場,更方便宴中人縱情享樂。觥籌交錯,懷歆從前也隨懷曜慶參加過幾次這樣的場合,但顯然那時遠不如現在這般給她如此切身感覺。

    ——如同置身洶湧暗潮。

    鬱承掌著她的後腰,帶她入場。

    他仍舊是紳士循禮,只虛虛地扶著,沒有多少觸碰到她的身體。

    懷歆瞠大眼睛,將這極盡奢華和聲色的情景看得仔仔細細。她有足夠的好奇心去一探究竟。

    這位付庭宥先生是鬱承的發小,讀書時就玩在一起的,瞧他帶人過來,新奇地道:“難得見阿承帶女人來見我,這位是?”

    鬱承微微側過身,垂眸凝視懷歆,笑而不語。

    這是將選擇權交給了她。

    付庭宥口音帶點粵語腔調,眉目英雋,端和儒雅,旁邊幾個交談的人也將注意力轉過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邊。

    鬱承他們是認識的,潘家二少,只是之前身份尷尬,也鮮少露面。不過最近傳言也開始著手家族事務了,又是正室所出,今後翻身再起指日可待。

    不光是付庭宥身後的人交換眼神,懷歆也意識到了局面比她想象中複雜的多,她選擇謹慎地回答這個問題,說自己是鬱承的女伴。

    男人眼眸沉靜深暗,聞言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付庭宥當即瞭然,招呼懷歆千萬不要客氣。

    鬱承帶著懷歆落座,這個小孩東張西望的,好奇又探詢。他知道以她心思玲瓏,必定能看出什麼,但是現在他還不想讓她牽扯過深。

    知道太多對她沒有好處。

    這晚宴名義上是付庭宥為弟妹慶生所用,實則是為鬱承辦的一場接風宴,對於有心人來說,是他正式迴歸潘家的一個信號。特意選在澳門,時機和地點都很合適,規模也不大,足夠掩人耳目。

    以前在香港的那些人脈要重新盤活,鬱承有現成的路子,不必靠自己一步步苦心經營。

    一晚上不少人都來敬酒,懷歆與鬱承對視,主動提道:“我去別的地方轉轉?”

    男人摩挲著她的手片刻,淺笑頷首:“好,別跑太遠了,讓我時時能看到你。”

    懷歆便提著柔滑的裙子起身了,去一旁的茶歇處取甜點吃。

    她倚在落地窗邊的臺子上,一邊慵懶地品嚐美味一邊思考。

    方才那些人與鬱承交談,言辭中提到潘家,她想那便是他真正背景。

    鬱承沒有避諱她什麼,但他們也沒有講得很清楚,懷歆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他會有什麼動作,現在還在佈局而已。

    她想他所做的一切應當都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他是個足夠審慎嚴密也足夠運籌帷幄之人,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決計不會做的。

    這樣的一個世界對她而言並不新鮮,但確實更為上流。她依靠自己的努力,或許幾十年後也可以躋身那裡,只是現在驀然接觸,還是會有些天然的不安全感。

    名利越盛的地方真情越稀薄,這裡的很多人,他們都忘記了來路。

    懷歆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很害怕有些人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正凝眉思索之間,有人從一旁搭訕。

    “懷小姐是吧?聽付先生講你還在上學?”

    是剛才打過照面的,滬市那邊某家的公子,好像叫戚行。

    懷歆一瞧他略微熱絡的神態就明白對方並不知曉她和鬱承之間的關係,她客氣地與他碰了杯,答:“是啊,在付先生這裡見見世面。”

    這話說得謙遜又俏皮,戚行笑起來,找話題與她閒聊,懷歆接他的話但不展開講,又叫他抓不住任何虛與委蛇的把柄,只覺得找不到進攻的方向。

    這裡的人生來便權柄加身,自然沒太多耐心與人周旋,戚行碰了壁很快就離開,緊接著又來了一位——葉鴻,是上次酒局見過的。

    “lisa。”對方熟稔地同她打招呼,“剛才就看到你了,一直沒找到機會同你問好。”

    “葉總。”懷歆承了他敬的酒。

    紅唇微抿,她沒有喝得很多,捲翹睫毛動了動,稍觸既離。

    葉鴻不動聲色地凝視著她,片晌問:“你是鬱承的人?”

    理論上是的,懷歆點點頭。

    “跟他多久了?”

    懷歆捏住高腳杯,這才聽懂了他的問題。

    葉鴻以為她是鬱承的情人,換句話說,就是包.養關係。

    這確實是他們這種人和女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所以理所當然地問出了口。

    懷歆並沒有感覺特別意外,但著實有些不作防備。她咬了下唇斟酌措辭,沒有立即回答。

    葉鴻以為她覺得被冒犯,心知她們都是一樣,假清高,不願自己的身份被擺到臺子上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湊近一些:“沒別的意思,就是瞧你在人群中惹眼,所以有些好奇。”

    懷歆抬睫看他。

    葉鴻遞出一張名片,浮浪輕佻地勾唇:“有需要可以隨時聯繫我。”

    聯繫他先前的問題,懷歆沒什麼不懂的了,她猜測他並不知道付庭宥和鬱承之間的關係,也不清楚鬱承的背景,否則絕不可能公然挖牆腳。

    不過她當然不會多嘴同他說些什麼。

    葉鴻離開之後,懷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張名片。

    一家響噹噹的地產公司,懷歆手指向下,將硬卡紙直接插進了高腳杯中。

    墨跡沾染上紅色的液體,一片髒汙。

    窗外的夜色倒是旖旎繾綣,懷歆欣賞了一會兒,身後側一陣溫緩氣息附過來,緊接著那人攬了懷歆的腰,將她往後抱進了懷裡。

    “是不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男人嗓音格外低沉,還有些紅酒碾過的砂質。他喝了不少。

    “沒有。”懷歆轉過身,兩條手臂伸直摟住他脖頸,嬌嬌地歪了下頭,“就是有點想你。”

    鬱承瞥見她旁邊臺子上那個高腳杯裡的東西,沒說什麼。

    懷歆剛品嚐完侍者呈上的紅酒鵝肝,紅唇也染上了些許飽滿甜膩的味道,他低斂下眼,含住她的雙唇,舌尖描摹舔舐,將上面的櫻桃醬仔仔細細地吃掉。

    “這副樣子。”鬱承的掌心在她後腰摩挲了一下,微眯著眼道,“有點後悔帶你來了。”

    懷歆笑了笑,這是一種變相的讚美。

    她迎身吻回去,柔軟一下下地撩撥著他。

    “就算有好多人覬覦我。”懷歆狡黠地貼在鬱承耳畔,夾著氣音吻他耳垂,“我也只跟你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