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165章 長安客4
韋浮:“哦?我不是嗎?”
不談晏傾,不談道義,他重新遊刃有餘,似笑非笑。
他甚至誘惑徐清圓:“覺得我是兇手,那就想辦法將我繩之以法。可惜只有你覺得我是兇手,你沒有證據,長安也沒人聽你的。
“師妹,露珠兒,你不是官身,沒有參加那女科,還是有點限制住了你的聰明,對不對?
“當初晏清雨就不該與我約這個。但後悔無路。而且,師妹,我對付的人是林相,這一兩年,你應該隱隱約約感覺到林相的罪孽吧?我對付一個惡人,你也要與我為敵嗎?”
燭火濛濛晃晃,他笑盈盈:“喬應風被我們一起殺死,可憐。你也要殺死我嗎?”
徐清圓臉色煞白,看著他不語——
時間回到今日,隔著茫茫人群,徐清圓再次看到韋浮。
他的眼睛像兩盞幽幽鬼火,躲在日光後,藏在陰影中,靜靜地觀望這一切。
徐清圓喃喃自語:“不對、還是有地方不對……”
——這一切,很難說通啊!
殺人手法另說,她根本接觸不到那些。韋浮的目的也另說,她現在還看不到。只說兇手的本事……她自認識晏傾,大大小小跟著晏傾辦案數次,見過不同的兇手相,每一個都和韋浮不一樣。
徐清圓不懷疑韋浮的本事。
他若真的想殺人,以他京兆府少尹的本事,他似乎可以藏得更加滴水不漏。他審過那麼多案子,看過那麼多生死,若是他行兇犯案,他應該可以偽裝得更完美才是。
喬應風讓他們花了那麼大的力氣。
韋浮難道會比喬應風差嗎?
不只韋浮,徐清圓確信,如果是晏傾,或者是自己想要殺人,他們一定有能力佈置一個完美的環境,製造完美的不在場證據,栽贓給一個完美的替身……
現實卻是,張文等大理寺官員確實沒有查到韋浮身上,可這兩樁案既然能讓徐清圓想到韋浮,必然也有其他人會想到韋浮。
徐清圓蹙著眉,靜靜地看著人群中的韋浮。她沉靜著,想多思多看,看得足夠多,才能有足夠多的線索。
這樣想著,值番衙丁手中水火棍齊齊頓地,齊聲高喝:“升堂——”——
林承坦然面對張文的審問。
張文自信,學著以前晏傾在蜀州時做的,將兩個案子放在一起審。他將所有犯人、證人押送上堂,一一問話。
徐清圓也在人中,被問了幾句話,與先前大理寺問過的一樣。她這樣不重要的證人被問過話後,就站到了一旁,正好與韋浮站在一處。
案子審問進程十分順利。
林家的僕從侍女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證明:“女郎自去年年底回來後,確實多次忤逆府君。相公對女郎很不滿,二月初十,女郎確實被府君再次罵哭……”
林承輕輕嗤一聲。
張文翻看卷宗:“林相,有府中嬤嬤說,你舊年拋妻棄子,至孤兒寡女幾乎困死甘州。林斯年,可有此事?”
堂外圍觀的百姓中發出轟然聲響,堂中林斯年目有陰翳。
他淡道:“有這麼一回事。”
林承盯他半晌。
張文:“那是否可以說明林相對自己的子女沒多少感情?”
林承淡聲:“我的舊日家事,與這一次的案子無關。我疼愛若若,滿長安都知道。”
張文:“但若有更大的利益讓林相選擇,林相犧牲自己的一雙兒女也在所不辭,是不是?”
林承盯他片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張文翻看卷宗,語速飛快:“據我所知,林相一直不滿女科的開展,多次駁回。去年林相求見聖上的摺子,短短兩月,便有四十八道,每一道都關於女科開展……
“二月初十,林女郎跳樓的時辰,其實應該就是女科開考的時辰。若非考場那邊出事,女科開考,林女郎自盡……正如林相那日在大理寺向徐女郎說的那樣,林女郎自盡,說明天不允女科,這正是林相的目的。”
林承臉色鐵青:“一派胡言!”
張文:“徐女郎,當日可有這番對話?”
徐清圓看了韋浮一眼。
韋浮彎唇。
徐清圓只好答:“林相是這麼說過,但我認為當日……”
張文打斷:“本官辦案,爾等莫要喧譁。”
他覺得洞察真相,語氣激憤起來。這樣的大事涉及朝政,林相為了反對女科連女兒都可以殺死,這樣的人豈能為相?再有考場那邊學生行刺的事……只要陛下下令徹查林相,焉知不會讓林相倒臺!
張文拍驚堂木:“傳那行刺學生上堂!”
這位行刺學生已經被審問過無數次,一口咬定林相受賄,能準確說出某年某月的日子,說出自己以前參與州試時,被誰人用了名額……
這個方式,和張文在蜀州時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即使林雨若跳樓一案仍有些說不通的地方,但這一案板上釘釘,林承與這學生對峙,如何能辯?
事實卻是——
林承給出了自己密密麻麻的日記,從他年少時到今日,沒有一日未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