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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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咔。

    兩個紅章子蓋上了婚書。

    趙桂花和莊老蔫兒兩個小青年都帶了幾分激動的臉紅,但是卻雙手接過婚書,仔仔細細的收了起來。

    這個時候也是有結婚證書的,有的人會正式的領,有的人則是拜堂就算了,他們小夫妻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就算是拜堂,也沒有親屬見證,兩人認認真真的領了結婚證,這才有了成親的感覺。

    莊老蔫兒咧著嘴笑,說:「我們成親了,太好了,我們終於成親了。」

    他如今也是有家人的了,趙桂花也翹著嘴角,再也沒有比這更高興的,她說:「走,我們回去搬家。」

    莊老蔫兒:「咱們真的今天搬啊,今天可是成親的日子。這也太疲憊了。」

    他跟廠子申請了房子,經過半年多的等待,終於輪到他了,是在杏花裡的一處四合院兒,昨天才拿到鑰匙,他說:「我們可以明天……」

    趙桂花:「我問過巷子裡的李瞎子了,他說今天是好日子,適宜結婚適宜搬家,再說反正我們兩個人也無事,不如就今天搬了,我們早點搬過去,也省了心。」

    莊老蔫兒眼看趙桂花堅持,也跟著點頭,說:「好。」

    兩人並不停留,很快的回去搬家,新晉的小夫妻家裡東西不多,兩人租了一個板車,把東西都搬了上去,算一算來回兩趟也就搬完了,兩人一起推車,很快的來到了杏花裡四十四號。

    走到門口,趙桂花看著這邊的房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可比他們租賃的那間屋更好,這邊明明更好,但是因為莊老蔫兒是機械廠的人,他們的價格竟然還更便宜了。

    趙桂花心裡泛起無數的喜悅,說:「走。」

    兩人一起推著東西進門,剛進院子,就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你們找誰啊?」

    一個女同志抱著娃兒,看著趙桂花他們,趙桂花抬眼,打量一下這個抱娃婦女,看得出也是潑辣的性子。她清脆的說:「我們是新搬來的,這是我男人。」

    莊老蔫兒這時可不是幾十年後的老頭子,清清爽爽一個小年輕,別看年紀大了都磕磣起來,但是年輕的時候。這夫妻兩個長相屬實還不錯的。

    不是那種極美的模樣兒,但是也稱得上是清秀俊朗了。

    仔細想想也必然是這樣,莊家三個孩子長得都不差,自然是有幾分像父母的。不過雖然長得好,看起來很清秀,但是趙桂花眼神兒卻有點兇,一看也不是很好惹的小媳婦兒。

    趙桂花觀察這個婦女,這個人也一樣打量趙桂花呢。

    雙方都有了些判斷,那女人想了想,說:「我男人姓周,也是機械廠的,我自己姓李,院裡的人有的叫我周大嫂,有的叫我李氏,還有叫我周李氏的。這是我兒子,現在七個月。」

    趙桂花點點頭,說:「周大嫂,我們還沒搬完,就先不跟你聊了。」

    他們找到了自己家,是在前院的側間,一間房,夫妻兩個開鎖進門,趙桂花一進來就看的滿心滿眼,這裡面積比他們先頭兒租的房子更大呢。

    趙桂花露出一抹笑容,她裡外看了看,說:「真不錯,這邊都能間隔出兩間了。」

    莊老蔫兒點頭:「可不是。」

    他也是高興的,臉上帶著笑意,比劃說:「這邊砌上,再裝個門,這就是裡外間,裡間休息,外間做飯吃飯,頂頂不錯。」

    他眼神明亮的看著媳婦兒,說:「你覺得怎麼樣?我們今天就能幹起來。」

    趙桂花:「我看行。」

    莊老蔫兒:「那行,我去再搬第二趟,你在家歇一下。」

    趙桂花白他,說:「你這說的什麼渾話,我自然是要跟你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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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認識,滿打滿算也有一年了,雖然以前沒有成親,但是也同在一個屋簷下相依為命,他對她很好,她自然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哪裡捨得這些重活兒都是他一個人做。

    她果斷的很:「你一個人推車多累,我分擔一些,我們兩個都輕鬆,走啦,一起。」

    趙桂花乾乾脆脆的,莊老蔫兒心裡高興,但是又不曉得怎麼說才好,只能哎了一聲,搓著手跟上了趙桂花,兩人一同出門,正好遇到一個孕婦出來。她看著肚子大大的,眼瞅著就要生一樣,這人一臉的柔弱,看到他們,露出一個嬌軟的笑,帶著幾分怯生生,小聲說:「你們是新搬來的鄰居?」

    趙桂花點頭,又自我介紹了一番,大肚婆柔聲:「我男人姓蘇,你叫我蘇大嫂就行。」

    這人倒是絲毫不提自己的名字。

    兩人並沒有與人寒暄,很快的再次出門,倒是周大嫂還有蘇大嫂兩個人聚在一起,討論起新來的鄰居。不過他們說的什麼,趙桂花倒是不知道了,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是那麼在意的。

    他們很快的搬完了第二趟,將房子的鑰匙交給了房東,房東就是回春堂的老大夫,他的房子也不愁租的,樂呵呵的跟他們小夫妻說了恭喜,接了夫妻兩個的喜糖。

    現在糖塊兒且貴著呢,就算是成親,夫妻兩個也買的很少,只分給幾個有來往的,兩人推車再次過去,就見杏花裡大院兒的人更多了幾分。其中一個爽朗的高個兒媳婦兒笑眯眯的說:「我住在後院兒,我男人姓李,我姓王,我叫王小草。」

    她也是個大肚婆,不像是蘇大嫂那麼大,想來是比蘇大嫂月份短一點。

    趙桂花含笑打了招呼,正準備走,就聽啪啦一聲,東西落地碎掉的聲音。

    大家順著視線看去,就見周大嫂站在推車邊扒拉人家東西,她倒是沒給人家弄壞,但是她兒子還抱在身上呢,小手兒亂倒騰直接把一個盒子碰歪了,一隻飯碗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碎了。

    現場立刻安靜下來,趙桂花立時就看向了周大嫂。

    周大嫂有幾分尷尬,不過還是故作隨意的說:「你看這裡這東西也不好好放著,這就掉了,真是嚇死個人。」

    倒是能惡人先告狀。

    不過趙桂花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她剛搬來如果就被人拿捏,以後還不是沒完沒了?

    她冷笑一聲,說:「嚇死個人?你這話說的未免有點昧著良心了吧?怎麼的看我們是新來的就欺負人?我好端端的東西放在車上,哪裡跟你有關係了?你過來扒拉我的東西,還給弄掉了。現在還想惡人先告狀?你看看我家這個碗,這可是我們剛買了沒多久的,一點破瓷的地兒都沒有,你就這麼給我嚯嚯了,現在還想混過去?我初來乍到,也不想找你麻煩,你就陪我一個碗的錢吧。」

    周大嫂被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十分不愉快,她哼了一聲,尖銳的說:「你怎麼回事兒?怎麼上來就訛人?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不講理?」

    趙桂花絲毫不弱:「你打碎了我的東西,還說我訛人,怎麼的你以為自己聲音大就有理?」

    她直接擼袖子,說:「我是新搬來的不假,但是我卻也不是能被人欺負的。」

    「你!」

    一旁的李大嫂,也就是王小草主動開口:「周大嫂,我可都看見了,是你家小群給人家碗扒拉掉了的,你就痛快賠錢得了,現在誰家也不富裕,你不能禍害人家東西不賠錢吧?」

    周大嫂立刻不樂意了:「你到底向著誰?我們可是鄰居,再說小孩子懂什麼事兒?」

    「小孩子是不懂事兒,但是我看小孩子的不懂事兒都是大人引導的,但凡是大人懂點事兒,就不會這個時候胡攪蠻纏。」趙桂花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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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王小草也不樂意了,她說:「你是我的鄰居,這個趙桂花也是我的鄰居,我自然是看誰更有道理。我說的都是公道話。」

    周大媽氣個倒仰,沒想到王小草這麼不講究,她本來還想著,聯合院裡的這些大嫂子一起,給新來的點顏色看看呢。但是還沒咋地,這王小草竟然就倒戈了。

    這不是個東西。

    「我今天就不賠償,你能把我怎麼樣?誰讓你要放在院子裡……」周大嫂得意的很,囂張的看著趙桂花。

    趙桂花直接奔著他家的方向,咣噹一下子就把玻璃砸了。

    她可不管那些。

    周大嫂不可置信的看著趙桂花,來了火氣,把兒子往遞上一放,衝上來:「啊啊,你敢砸我家玻璃……」

    她上來就要撓人,趙桂花一把將人拽住,她薅住周大嫂的頭髮,直接就給了她一拳。

    「臥槽!」

    「別打架啊!」

    「我的娘咧。」

    「你你你,你這是幹什麼。」

    「你怎麼還打人啊!這可不對!」

    「就是,這種人不能搬到我們院子裡,哪裡有這樣的……」

    院子裡的人很快就出來了,周家隔壁的房間一個黑臉女同志聽到動靜兒探頭看了一眼,一看打起來趕緊縮回去。

    趙桂花站在院子裡,不卑不亢,她清脆:「我們搬到這裡,是廠子允許的,我們今天第一天搬家,你們就要合夥欺負人嗎?這老人欺負新人,我算是看見了。怎麼的?她砸碎了我家的飯碗,還找茬兒不肯賠償,我報復一下都不可以嗎?怎麼的就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她剛才跟我大小聲,欺負人,你們當做沒看見。那我自然不能算了,現在我也不用她賠償飯碗了。反正我這話撂在這裡,誰砸我家飯碗,我就砸誰家窗戶,大不了一頂一。至於打人……她先動手,我不能還手?我必須捱打?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莊老蔫兒在一旁點頭,說:「我媳婦兒說得對,誰不知道搬家都是挑著日子的,我搬家當天就砸我家飯碗,這意頭好嗎?這事兒擱了你們家,你們樂意?別說打她,我媳婦兒不動手,我也不客氣。我們是搬到廠子裡工人的大院兒,可不是搬到土匪窩,怎麼的?想要抱團兒欺負我們新鄰居?沒有這樣的事兒吧?」

    「你……」周大嫂捱了一拳頭,玻璃也被砸了,眼看這小夫妻兩個都是相當有脾氣的,曉得這兩個也不是任人捏圓捏扁的,倒是氣的掉眼淚。

    王小草:「你哭啥啊,哪有搬家當天砸人家飯碗的,聽著確實挺晦氣的。」

    這麼一說,大家還真是心有慼慼焉,覺得這事兒挺晦氣的。

    王小草又說:「你這人真是能惹事兒不能平事兒,我看你們雙方都有些火氣,咱們都是鄰居,鄰里之間,不至於,真的不至於,往後還同一個大院兒呢,互相之間也別太計較了。我看啊,這事兒算了吧,反正你砸人家飯碗,人家砸你玻璃。也算是扯平了。你看咱們能住在一個大院兒,那肯定也都是一個廠子的。大家不僅是工友,以後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犯不上這樣的,各退一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