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招了

    莊志希帶薪休假第三天,覺得整個人都輕輕鬆鬆。

    不過廠子裡的想法,莊志希多少也懂,他們都在院裡幫忙,總算是能給這喪禮操持起來,也能看著一點白奮鬥。要不然,白奮鬥要是發瘋乾點啥。那還不是要廠子善後?

    這真是沒辦法了。

    莊志希率先出來往回走,想也知道,他老爹那是至少也要待到下午的。不然覺得對不起那洗澡的門票錢。莊志希清清爽爽往回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幾個公安站在門口,莊志希一愣,趕緊快走幾步,湊過去問:“咋了咋了?”

    這不至於又出什麼事兒吧?

    他們院子能惹事兒的,最近都頹廢了啊!

    他上前問了一嘴,趙桂花他們一干人等都在院子裡呢,她招招手,莊志希擠進門,就看到的幾個公安已經把老蘇家窗下的水泥地起了,他納悶的問:“這是找什麼?”

    趙桂花:“金子。”

    她的語氣有幾分一言難盡,沒想到,她不是這個院子裡唯一藏了好東西的人。

    莊志希眼睛睜的好大,說:“金子?他家還有金子?他家有金子還攛掇兒媳婦兒幹那個?”

    趙桂花更加一言難盡,點頭:“就是這麼回事兒。”

    他們也真是沒想到,蘇老太竟然還藏私了,如果不是她被抓起來,被正義的鐵拳收拾了,恐怕這事兒還真是沒人知道了。

    這話說起來就要從午飯後說起了,他家三個爺們都沒回來,趙桂花提前吃了午飯,午飯後,趙桂花想著小睡一會兒,畢竟最近幫忙操持著葬禮,也是有點乏的。這正睡得好,就聽到外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這一出來之後才發現,是公安同志過來了。

    趙桂花那是一溜煙兒就爬起來了,同時出來的還有其他的老少爺們,大家都好奇著呢。

    這一打聽,呦吼,真是大事兒。

    公安同志這次過來也是有任務的,因為苟蘭香交代了,她被關了三天,終於在今天中午交代了。她自己在自家窗下埋了四根大黃魚。她也生怕有一天她自己的事兒發了搜家,所以沒敢藏在家裡,反而是藏在了窗外,這樣的地方,既在自己眼皮底下,又不在屋裡,就算是有一天他家被人搜家,再屋裡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什麼。

    誰能想到,她是藏在外面。

    窗外是水泥地,他正是在這下面挖了洞埋了東西,後期又用水泥給抹平的。這樣做的十分嚴謹,倒是沒有被發現什麼,這麼多年了一直藏的好好的。

    這次公安同志過來,就是找這個的。

    莊志希目瞪口呆,這不是他沒見過世面,而是這家子也太能藏了吧?而且,這蘇大媽怎麼可能有大黃魚這種東西?要知道這種東西可是硬通貨,特別是舊社會,一般人可搞不到這個。

    而蘇大媽住進來那會兒,那會兒分明還是舊社會啊。

    “那她啥家庭啊!咋還有這個?”

    他們這種貧農,現在都沒見過大黃魚長什麼樣兒啊。

    那是啥,那可是金條啊。

    趙桂花:“這是她當年嫁進這個院子之前的家當,據說不止這些,還有一些,她年輕的時候都換了錢花掉了。這幾個大黃魚,是她給自己準備的養老金。所以一直藏起來,不肯動。”

    這個時候並不像是幾十年後,基本上公安調查都會嚴格保密,現在不講究那麼多,又不是啥特別需要藏著掖著的,所以公安過來挖大黃魚,他們也都清楚了。

    “蘇大媽這個女人倒是厲害了,你敢信?她原來是八-大-胡-同長大的。”

    “什麼!”莊志希震驚的叫了一聲,不過又一想,也正常啊,就她那些操作,反正良家女子是幹不出來的。他說:“好像也不意外……”

    趙桂花:“她不是做那個的,人家就算是妓—女,也有不少都是被強迫的,並不樂意,是受壓迫的,無可奈何。她不是做那個的,她是老鴇子的女兒。”

    “臥槽!”莊志希可真是沒想到。

    要說蘇大媽那麼一個出身,這事兒大家都想得到,你看她乾的這些,就沒見得有幾分正經。

    可是沒曾想,她實際更是可惡多了。她是控制那些姑娘的。

    莊志希:“真他媽……”

    饒是能言善辯,莊志希竟然也不曉得說什麼,他只覺得,這聽起來太離譜了,但是又好像一點也不離譜。

    “隊長,挖出來了,真的有。”

    “啊,真的有金條啊。”

    “我的天,我還沒見過,啥樣啊。”

    “啊這……你說這誰能想到咱們院裡就有這個……”

    “這老太太也太能藏了吧?這可是在咱們面前裝了幾十年啊。她可真是太嚇人了。”

    “哎呀我去,你說我何德何能,還能在院子裡埋著金子的地方住著。”

    “你可別說,我還在他家窗下,就埋金子那地兒坐著跟她嘮過磕呢。誰想得到屁股地下就是金子啊。這也太雞賊了。”

    “這長啥樣啊,我沒見過啊,我可得看看,出去也能吹自己是見過金條的人了……”

    雖然這麼些年,蘇大媽好像也沒真的對付過他們,或者害過誰,但是這鄰里鄰居想著這人的背景,又想到她竟然裝了幾十年,無一不就覺得後脖頸子發冷啊。

    而其中,哭的最大聲的就是王香秀,她真是沒想到,這個老太太背地裡藏著四條大黃魚,但凡是拿出來一條改善生活,她男人可能就不用死,她可能也不用做那些事情,想到這裡,她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一時間哭的歇斯底里。

    如果、如果早點拿出來,她還是可以清清白白做人的。

    王香秀這麼些年,為家裡真是操碎了心,她都不知道自己付出過多少了。而現在,這老太太留著好東西以後養老,死也不肯拿出來,現在倒是全被沒收了。

    可憐她兒子還在醫院,生死不知。

    “這個喪良心的老東西,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可以這樣啊!我家銀來生死不知,他連救命的錢都不夠,這個老太太竟然藏著金條,怎麼就有這樣的奶奶,這天底下怎麼就有這樣的人啊!”王香秀哭的歇斯底里,一旁的銅來有點手足無措。

    不過即便是個小孩兒,他也是知道多少的年紀了。

    他曉得,他奶藏著這麼多好東西,但是不肯救哥哥,別看一起闖禍的時候他跑的比誰都快,但是這個時候卻攥緊了拳頭。大眼淚吧嗒吧嗒的,一把一把的抹。

    “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給我留一點吧。”突然間,王香秀抱住了為首的公安大腿,她哭著說:“不求什麼給我什麼,只求能然我兒子治病,只要能讓我兒子治病就好啊。”

    她哭的厲害:“我家金來銀來還在醫院,不知道還要花多少錢……”

    “王香秀同志,這個不是我們能做主的,我們現在起貨的算是賊贓,苟蘭香這種身份,所有東西都要沒收掉的,這是奴役婦女的不義之財。”

    “可是、可是我兒子……”

    “這件事兒我們也沒有辦法,不過因為你兒子傷勢過重,年紀又小,所以他們割豬尾巴的事兒,我們已經協商過了,這個後續就不追究了。你們家好好養傷吧。不過吧,你婆婆她這個成分肯定是要調整。你家……”

    王香秀不解的抬頭。

    為首的公安同志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個王香秀真是不聰明啊,不過也對,如果聰明就不至於讓她婆婆坑成這個樣子。他咳嗽了一聲,說:“你們是直系親屬。”

    “什麼?”

    王香秀還是沒懂。

    但是架不住其他人都懂了,趙桂花趕緊提點王香秀:“你家的成分會受你婆婆的影響,少不得還有其他的問題。”

    這麼一說,王香秀一下子懵了,她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驚呆:“那、那怎麼辦……”

    她不知所措。

    趙桂花微微嘆息,一旁的王大媽快人快語,說:“你婆婆本來就要坑你,這樣的壞分子,你應該跟她劃清界限。”

    王香秀這才終於反應過來,使勁兒點頭,說:“對,對的,我要跟她劃清界限,我本來就要跟她劃清界限,我昨天就說要劃清界限了。”

    趙桂花:“這個我證明,她昨天是說了要跟蘇大媽斷絕關係。”

    王大媽:“我也聽見了。”

    大院兒裡的人紛紛作證。

    公安同志:“那你儘快登報吧。”

    王香秀:“好,好,我儘快!”

    她結巴:“我、我還得幹什麼,我還得幹什麼呢?”

    “你現在也別想太多了,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吧。”

    王香秀哭著點頭。

    公安同志眼看她這個手足無措的樣子,微微搖頭。有時候吧,遇到這樣的人,他們是怒其不幸又恨其不爭的。但是但凡是可以,還是樂意幫著他們改過自新的。

    像是王香秀,其實就是他們放了王香秀一馬。

    只希望,她能真的明白這些。

    公安同志認真說:“王香秀,你往後要好好做人,不要學你婆婆。她這邊,會重判的。”

    王香秀小心翼翼的問:“她……她還能回來嗎?”

    這個誰也說不好,不過,可能性不大了。

    “她這種舊社會老-鴇-子,又過失致人死亡,不吃花生米都已經不錯了。”

    “啊!”

    “這麼嚴重!”

    周圍的人都十分驚訝,他們可沒想到,原來每天都見到的人能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又覺得這種人落得這樣的結果,不意外的。

    “你自己也好好做人。”公安同志再次提醒王香秀,希望她明白,她不是每一次都這麼好運。這一次,完全是因為看在她孩子那種狀態的份兒上,才沒有深入調查。

    不然就她亂搞男女關係那點事兒,想要坐實了也不難的。

    接連兩次提醒,這下子,王香秀好像終於從話裡聽出了點什麼,想到蘇大媽的下場,她打了一個寒顫,隨即認真又堅定的說:“我知道的。”

    公安同志點頭,隨即很快的帶隊離開。

    等到這官家的人走了,大家也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有的跟莊志希一樣,回來的晚一點,好奇的問:“這是怎麼回事兒?蘇大媽嫁過來的時候不是才十六七嗎?怎麼還有這麼年輕的老-鴇-子?”

    周大媽立刻加入話題,可算是讓她撈著這個話題可聊了。

    她說:“剛才人家公安同志說了,蘇大媽,原名苟蘭香,她打小兒就在八-大-胡-同長大,她老孃就是那頭兒很有名的一個老-鴇-子,手底下好些個大姑娘呢。乾的就是那些個逼-良-為-娼的活兒。她打小兒跟著親媽管著那些個姑娘,學的都是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後來他老孃跟家搶生意,得罪了人,人家要打要殺。她老孃讓人砍了,要死不活的快不行了。她就偷了她老孃的家底兒偷偷跑出來了。她遇見老蘇大哥那會兒說是什麼逃荒來的,遇見壞人了。其實根本不是,就是她老孃手底下的大茶壺打手什麼的還有對家出來找她呢。她根本不是什麼外地來的,就是咱本地得。我就說哈,這外地逃荒來的怎麼還一身白皮子,那逃荒的,哪個不是乾巴瘦的可憐?她可沒呢。不是都聽說她嫁過來一兩年都不出門嗎?其實就是怕出去讓人給認出來。後來過了一兩年,她打聽了說是她老孃當時死了,仇家那頭兒也讓人害了,這才敢出來轉悠了呢。這解放了,她倒是一轉眼拿了一個貧農的身份,過上正經日子了。”

    “我勒個去!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誰說不是呢?這要不是這次因為白老頭的事兒被抓了,她也不能交代。”

    “我說她怎麼就想著讓兒媳婦兒賺那種錢,鬧了半天,這是他家祖傳的買賣……”

    “這還不如那些風塵女子,很多人都是生活所迫逼於無奈,這貨他孃的是專門幹這個的,真是喪盡天良了。”

    王香秀抱著銅來,默默掉眼淚。心裡更是將蘇大媽恨透了。現在蘇大媽沒有站在她面前,如果站在她面前,它恨不能一刀砍死這個老太太。

    她原來有多信任這個婆婆。現在就有多恨這個婆婆。

    她咬著唇,說:“她就該吃花生米。”

    她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叫道:“她這種人,就該吃花生米!她不配活著,不配!”

    她抹掉眼淚,說:“走,媽帶你去醫院找你哥哥。”

    她終於抱著銅來起身,銅來小聲:“媽媽,我自己走。”

    王香秀搖頭:“不,我抱著你,我不放心。”

    她就只有一個兒子好好的了,她不能不上心。

    王香秀堅定:“你哥哥會好起來的,你兩個哥哥都會好起來的。”

    銅來小小聲的嗯了一聲。

    他們娘倆踉蹌著離開,周圍的人嘆息一聲,說:“王香秀真是被人坑慘了。”

    “以前我還挺羨慕王香秀有個蘇大媽這樣的婆婆,年紀輕輕就讓她當家,又是溫柔又是會說話,還格外的體貼,現在想一想就汗毛倒立。笑面虎,真是太可怕了。”

    “誰說不是呢。”

    “王香秀這吃了虧,也該是好好過日子了。總是跟著蘇大媽那一套過日子,早晚都得完蛋。”

    “你看都給孩子教成什麼樣了?”

    “他家的孩子,屬實是不太行。”

    趙桂花感慨:“不管咋樣,得好好教育孩子啊~”

    眾人齊刷刷點頭。

    自家孩子,得管起來啊。

    大院兒的小崽子們在不同的地方,都齊刷刷的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