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34章 大鬧天宮

    轉眼倆閨女放學了,也不回家,在酒樓門前玩兒。

    忽而,蜜蜜欣喜的喊:“媽媽,馬奶奶來啦!”

    馬琳?

    按理馬琳這幾天應該很傷心吧,陳玉鳳以為她應該住院了,但她怎麼來了?

    酒樓的門上貼著紅字:甜蜜小酒樓。玻璃窗,玻璃門,全擦的乾乾淨淨。

    馬琳人倒不是很憔悴,穿著軍裝,就證明她並沒有休息,而且一直在上班。

    她還帶來了一雙帶軲轆的鞋子,陳玉鳳下樓時,她正在教蜜蜜穿那鞋。

    蜜蜜從小身體靈活,帶軲轆的鞋子啊,陳玉鳳要穿上,估計站都站不穩,但蜜蜜穿上後,扶著馬琳的手滾了兩滾,掙開馬琳的手,居然跑了。

    “溜冰鞋,我猜韓蜜肯定會喜歡,果然。”馬琳望著蜜蜜,柔聲說。

    甜甜進酒樓,用媽媽買的新杯子給馬琳倒了杯水,捧了出來。

    馬琳接了過來,又說:“我當年非常細緻的查過韓超的檔案,但我全然沒想到,他母親會是我的故交。”

    不僅是故交,還是她恨了三十年的仇人。

    她之所以查韓超,也是因為他生的很像王果果的原因。

    陳玉鳳也揣摩出來了,馬琳雖表面剛厲,但內心實際非常柔軟,於是試著問:“張豔麗倆姊妹呢,您是打算原諒她們了?”

    “我已經起訴了,僅拋屍一條,就是要判刑的。”馬琳深吸了口氣,又說:“愛霞的丈夫徐耀國曾經是我們幹校革命.小將的領袖,有一年發大火,是他把燻暈的我們一個個從火海里救出來的,他也是我們大家的救命恩人,但這是兩碼事,恩我記,仇我也記,該起訴我就必須起訴。”

    陳玉鳳不懂法,當然,‘拋屍’是個什麼罪她也不懂。

    不過只要馬琳能硬起來,她就覺得挺好的。

    馬琳忽而又說:“豔麗和愛霞小時候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穿什麼衣服,她們也要穿一樣的,我戴什麼樣的頭花,她們也會戴一樣的,我一直以為我們心靈相通,特別有默契,唉!”

    陳玉鳳突然想起來,她和齊彩鈴小時候也是這樣。

    她穿什麼,齊彩鈴也要學著穿什麼,她頭上扎什麼花,齊彩鈴也要一樣。

    但有一回縣百貨商店招人,齊彩鈴說好了喊她一起去報名,卻故意告訴她錯誤的時間,自己悄悄去報名,結果齊彩鈴被錄取了,她一直是個農民。

    閨蜜傷人,最為致命!

    馬琳轉了話題,又說:“快開業了吧,八一賓館的菜太難吃,我以後會把招待飯安排在你這兒。”

    招待菜,一桌,只要客人給好評,軍區補貼五十塊呢。

    “我一定努力,把菜做好。”陳玉鳳說。

    “對了,你婆婆如果知道我們這幫人在軍區,應該不會想來的,你告訴我你家的地址,這個週末,目前還在軍區的,所有曾經在五七幹校呆過的人,一起去你家,慰問她。”馬琳又說:“順帶,查個她的不在場證明。”

    陳玉鳳也沒有把握婆婆會不會來,就怕她對徐師長有點情愫,不肯來首都。

    但她又覺得婆婆都那麼年齡了,按理人應該是豁達的,聽說她搞了個酒樓自己幹不了,心裡應該也很著急,按理應該會來。

    “不在場證明你們可以去查,但道歉就不必去了,她馬上會來首都。”她說。

    馬琳猶豫了一下,卻說:“你想錯了,她不會來的。”

    陳玉鳳隨口就問:“為什麼?”

    “你婆婆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她沒讀過書,在我們面前總是很自卑,現在聽聞我們都過得很不錯,更加不會想見我們的。”馬琳說。

    王果果是沒讀過書,但她會自卑嗎?

    想想也是,曾經相識的人現在都身居高位,而她自己卻是個村婦。

    雖然年齡差不多,但她比起馬琳來卻蒼老了太多。

    該不會婆婆因為自卑,真的不敢來吧。

    要那樣,陳玉鳳就得僱人,自己掌勺做酒樓了。

    而她佈置的那麼漂亮的床,誰住?

    真是可惜死了。

    收拾完酒樓,她帶倆娃要去洗澡,而澡堂子,總是八卦的滋生地。

    有人說:“你們知道不,今天張豔麗跪在張愛霞家門口哭了半天,要張愛霞承認抱著扔孩子的是自己,不是她。”

    “張愛霞認了嗎?”另有人問。

    “沒有,張愛霞一口咬定自己啥都沒幹過,都是張豔麗乾的。”這人說。

    “倆姊妹呢,擺明她們就是合謀的,幹嘛非得追究是誰拋的屍?”還有人不解的問。

    “拋屍的那個得坐牢,要是你,親人重要,還是坐牢更重要?”另有人說。

    坐牢,就意味著自己的孩子從此跟任何國有單位無緣了。

    不管張愛霞有沒有幹,她都不會承認的,因為她的兒子和女兒都在政府單位工作。

    她要認了,不但她得坐牢,她兒子閨女的前途,也就全完蛋了。

    親姐妹此時當然也會反目成仇,畢竟她們都有孩子。

    陳玉鳳覺得這事還沒完。

    畢竟她剛才還聽馬琳說過,張愛霞的丈夫徐耀國曾經是五七幹校裡,革命.小將們的頭子,老大,說不定她們倆姐妹扯一扯,還能扯出更多的事呢。

    當然,她也免不了要添把油,加把火,週四她又去了趟軍法,催案件的進展。

    並重申,自己一分不要,只求軍區追回財產損失。

    陳凡世的錢她一分都不貪,要讓軍法認認真真的追繳。

    讓張豔麗屋漏偏逢連夜雨,四面楚歌。

    週五倆閨女就放暑假了,而下個學期,她們將正式邁入小學。

    甜甜總是乖乖跟陳玉鳳呆在家,她喜歡看電視,最喜歡《紅樓夢》,尤其喜歡林妹妹。

    盛暑的七月,烈陽如火,城裡的柏油路都要給烤化了,可蜜蜜自從有了那雙溜冰鞋,其速度就不是陳玉鳳能管得住的了,整天呆在大路上,刷的一下就能從這頭滑到那頭,快的像一道閃電,當然,皮膚也更黑了。

    陳玉鳳本來以為婆婆真的不會來了。

    正好酒樓也裝修好了,軍務處派了人來,說就這兩天有桌飯,讓她看著安排。

    陳玉鳳心急如焚,正準備把包嫂子拉去給自己充前臺呢。

    結果就在週五這天,忽而,蜜蜜跟道閃電似的滑進門,進門就喊:“媽媽,我奶奶來啦。”

    陳玉鳳心說不可能啊,婆婆要來,怎麼也得先打個電話帶個話,讓她去接人。

    而且她一個鄉下女人,是怎麼摸到軍區來的?

    但事實上婆婆不但來了,而且僱了輛黃面的,又裝了滿滿一車的東西辣椒,臘肉和醃菜,倆女人坐班車,倒火車,又僱黃面的,帶著一大堆的東西來了。

    王果果穿件大襟外套,雖說皮膚白,身材也沒有佝僂,但畢竟比不得馬琳那樣高挑,清瘦,年青,還漂亮。

    她和周雅芳是農村婦女,一人再裹個包袱皮,揮之不去的土氣。

    “你膽子可真大,敢弄個酒樓來開,那東西就是青活麻,你小孩子家家不懂,搞不好它就咬你的手!”王果果的老生常談,啥可怕的東西都是青活麻。

    “馬上就有招待菜,一桌能賺50,媽,你們必須留下來。”陳玉鳳說。

    王果果再瞪兒媳婦一眼,滿是憐愛,可也要瞪她一眼。

    沒有兇手的家破人亡,而曾經害過她家的人,如今個個身居高位,男的帥氣瀟灑,女的漂亮洋氣。

    她一介村婦,抱著包袱皮闖首都,要不是為了兒媳婦,她會來?

    她又哪來的勇氣,留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