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65章 N第章 經年來信

    “什麼意思?”

    克洛伊看了一眼後視鏡,“他們之間不是假訂婚?一個想分家產,一個想拿投資,現在也都實現了。剛剛shaw去貝拉的辦公室,我正好在裡面,聽了一耳朵,他說,與其留著假訂婚這個隱形炸·彈,等老瓊斯發落,還不如他們自己再利用一次,順便正大光明地解除不存在的婚約。”

    蘇洄不清楚寧一宵的具體操作,但既然他已經想好,一定也有了可行的方案。

    “shaw做事真的挺大膽的,很敢做,而且心思也很細。”

    聽到這個評價,蘇洄很認可,“因為他很聰明,而且吃過很多苦,要比同齡人成熟很多。”

    克洛伊點點頭,“確實,他好像從來不做多餘的事,只做對自己有利的決定。”

    蘇洄對這一點是持懷疑態度的。

    所有人都覺得寧一宵是精明強幹的利己主義者,認為他只在乎利益,但蘇洄知道,其實他內心很溫柔、很包容,對自己永遠是無私的。

    “其實他追求的不是金錢和地位,雖然看起來好像是這樣。”蘇洄很少見地辯駁,還不是為了自己,“他只是在努力證明自己的意義。”

    以此來對抗人生的虛無。

    回到家中,蘇洄洗了澡,出來喂雪糕,也抱著他窩在沙發上,想著今天寧一宵說的一切。

    曼哈頓的夜景很美,很像是六年前他們迷失在這裡的那個夜晚。

    蘇洄第一次嘗試面對過去,也試著從六年前走出來。他很希望寧一宵也可以對自己坦白一切,把過去獨自吃過的苦都告訴他,不想讓他悶在心裡,無處消解。

    正發著呆,蘇洄的手機忽然響起,他以為是寧一宵,很快便起身去拿,解鎖才發現是陌生號碼。

    接通後,蘇洄的心墜落谷底,是醫院打來的,通知他外婆因併發症再次病危,需要進icu觀察。

    蘇洄什麼都顧不上,給雪糕倒了足夠多的糧,換了衣服連夜趕去醫院。

    以防萬一,他在出租車上給寧一宵發去一條消息。

    [蘇洄:我外婆情況又變差了,但應該沒什麼事,我已經去醫院了,你別來,安心處理你工作上的事吧。]

    [蘇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逃跑的。]

    寧一宵一開始並沒有看到這條消息。

    他太忙,離開貝拉工作室便上了車,和營銷部開了個簡短的電話會議,重新整理出方案給董事會和投資人。

    貝拉也同意了他的方案,談好所有條件。

    “我瞭解我爸,他肯定願意為這件事買單。”貝拉說。

    寧一宵問,“你不怕他翻臉,要把你趕出家門?”

    “他不會的,頂多生幾天氣,我氣他還少嗎?何況還有我媽扛著呢,他不敢不理我。”貝拉只叮囑,“反正我要的你必須幫我辦到,互利互惠。”

    寧一宵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家庭氛圍,也不予置喙,反正她同意了,就按計劃推進。

    幾個投資人輪番施壓,電話接了一通又一通,等到天差不多快亮的時候,寧一宵處理得差不多,也暫時穩定了合作方,但卡爾突然告知了他另一件事。

    “shaw,你上次讓我找的丹妮,好像找到了。”

    寧一宵的思緒跳轉到幾天前,陷入回憶。

    那時候的他得知懷特教授獨自在舊金山出差,於是寧一宵前往懷特教授的座談會,在最後一排處理工作,等到他結束之後,才起身找到他,約他單獨聊聊。

    那天下午,他開門見山,找懷特教授聊了關於蘇洄的事,一開始也很擔心教授不願意告知,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教授很坦誠,幾乎把所有他知道的事都說了。

    他告訴寧一宵,蘇洄的能力其實並不應該只是個小小的助教,是因為他沒有綠卡,也沒有能夠入職的學歷,懷特教授傾盡全力,也只能把他帶到這個位置,目的其實是換一種方式讓他能繼續學習深造。

    “我第一次見到eddy是在一箇舊貨市場,當時我去加拿大參加學術交流會,當時住的酒店後面有一個大的市場,我和我太太一起過去逛了逛。”

    “你知道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的eddy,他那個時候特別瘦,幾乎皮包骨,也不敢抬頭看別人,他的面前擺了很多很多他做的東西,一些小玩意,為了不和人交流,他用紙寫了製作這些東西的想法,就挨個貼在旁邊。”

    “他非常有才華,用一些沒人要的廢棄垃圾做出了很美的藝術品,當時我就想,這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身上的創造力是我很久沒有看到過的,所以我執意要邀請他來紐約,跟著我學習,進入這個行業。”

    懷特說:“但那個時候的他病得很重,不想給我添麻煩。我記得我把他帶到家裡,請他吃了頓便飯,讓他就留宿我家,結果這孩子飯也不敢吃太多,不敢久留,趁我們不注意,留了一張字條就跑掉了,我們大半夜到處去找他,才把他找回來。真的像找一隻小流浪貓一樣。”

    “他雖然看上去非常窘迫,但餐桌禮儀卻很好,比一般的年輕人都好,我就在想,這個年輕人可能是家裡出現了困難,他以前說不定是富足人家的孩子,但這些eddy從來不說。”

    “我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相處,也為他請了心理醫生,梁溫,你應該見過,他找了同事來給eddy做諮詢,吃藥,慢慢地恢復很多,我嘗試讓他進入學校學習,但正規途徑申請不了學籍,還不如當個助教,可以領一些工資。”

    得知這些往事的寧一宵,心中很難過,這只不過是蘇洄六年來的冰山一角,但哪怕只是聽一聽,他都覺得痛,沒辦法繼續想象。

    交談到最後,懷特教授將他所得知的一些信息都交給寧一宵,告訴他,“eddy很少提起之前發生的事,但是提到過一個叫丹妮的護士長,據說照顧過他,年紀和他媽媽差不多大,會說一點,是個棕發藍眼睛的女人,脖子上有一塊紅色胎記。”

    知道了這些,寧一宵並沒有告訴蘇洄,他怕勾起蘇洄的傷心事,所以毫無表露,只是讓卡爾根據這些信息尋找這個叫丹妮的人。

    現在終於找到了。

    卡爾說:“我在一個家政服務招聘網站看到了她的簡歷,各方面描述都和你給我的很吻和,應該是同一個人。我白天的時候聯繫了她留的號碼,她聽說我是想問她關於一箇中國男孩兒的事,就立刻掛斷了電話。但是應該可以通過網站找到她的地址。”

    寧一宵點頭,“你派人去找吧,現在先跟我去瓊斯集團。”

    再次回想起懷特教授說的話,寧一宵依舊難以接受,在他的想象中,蘇洄應該是離開自己,去歐洲留學,即便沒辦法走上實現夢想的路,也應該是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

    但事實卻恰好相反,蘇洄在他不在的時候吃盡了苦。

    上午八點,寧一宵在地下停車場與攝影師碰頭,拿到了東西,便直接去了瓊斯的辦公室。瓊斯先生從二十歲到六十歲,都堅持每天六點起,健身兩小時後來公司,這都是寧一宵創業初期就摸清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