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尼尼 作品

第24章 第 24 章




    陸黎偏頭盯著他道:“就因為競賽?”



    他不相信姜宜那麼堅持只是因為競賽,姜宜雖然在乎成績,但並不是唯成績是從,他跟單純享受拼圖的過程一樣,姜宜也單純地在競賽中享受比賽的過程。



    姜宜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陸黎舔了舔唇,輕聲哄著道:“你說出來,我不怪你。”



    才怪。



    要是給他知道姜宜是因為某個人轉去宿舍,他非得撕爛那個人不可。



    他小心翼翼守了那麼久的人,就因為那個人,要去住那種破爛地方,他看那人的心肝全然黑得發臭。



    陸黎放柔神情,眸子彎著,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姜宜看著陸黎,神情柔和,彷彿是一副很講道理的模樣,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抿著唇說出了原因。



    “競賽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我補習太久了。”



    “我聽到你隊友說你經常不去訓練,跑來等我下課。”



    陸黎愣了一下。



    姜宜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這樣不行。”



    “……”



    陸黎沉默了一下,然後馬上道:“我不去訓練是有原因的。”



    姜宜癟了癟嘴:“你又想找藉口。”



    陸黎眼睛不眨地望著他,面不改色道:“我去那裡訓練,老是被隊友欺負。”



    姜宜:“……”



    他默默抱起枕頭,一邊想往隔壁客房走去一邊道:“你又騙人。”



    陸黎怎麼可能老被別人欺負?



    陸黎拽著他的手道:“真的。”



    “有幾個高年級的,每次訓練欺負我,打球的時候專門挑教練不在的時候,往我腳踝上踩,腰上撞。”



    “可疼了。”



    雖然他撞回去,給對方撞骨折了,一瘸一拐了好久。



    但姜宜不知道就行。



    陸黎繼續面不改色委屈道:“他們還罵我假洋鬼子。”



    姜宜停下腳步,一下就想起了前幾天那幾個高年級的學生。



    他遲疑地坐了回去,覺得陸黎似乎並沒有在騙他。



    陸黎一看有戲,更加來勁道:“不信你看我腰,前幾天被撞青了一片。”



    姜宜果然不走了,把枕頭放下,緊張道:“那前幾天你怎麼不跟我說?”



    陸黎慢吞吞道:“你前幾天想搬宿舍,不是也沒跟我說嗎?”



    姜宜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



    陸黎立馬乘機道:“我以後按時去訓練,宿舍你也別搬了好不好?”



    姜宜有點躊躇。



    陸黎撩起衣服,露出腰間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委屈道:“他們故意撞我撞成這樣,我聽你的話,都沒打架。”



    本來打算忍著過幾天一起算賬,現在姜宜的這筆賬也要算在那群傻逼頭上。



    樑子結大了。



    陸黎舔了舔唇。



    姜宜看著陸黎腰間駭人觸目驚心的一大片青紫,他哪見過陸黎被欺負成這個樣子,心軟了下來。



    陸黎又跟他保證以後好好訓練,姜宜在心軟下答應了下來不住宿。



    他下床去拿醫藥箱,打算給陸黎塗一下藥酒。



    陸黎瞧著姜宜出門去拿藥箱,鬆了口氣,他盯著自己腰上的青紫,自言自語道:“還好那天那幾個傻逼撞得重……”



    要不然還不一定能讓姜宜改變住宿的主意。



    姜宜拿藥酒回來,他推開門,就看到一直扭頭望著他的陸黎,昂著金色腦袋,好像生怕他不過來一樣,見到他才鬆了口氣。



    姜宜擰開藥酒,用棉籤認認真真塗著那片青紫,陸黎懶洋洋地趴在床上,偏著腦袋望著他。



    姜宜很少磕碰受傷,因為陸宅他常活動的地方都鋪上厚厚的地毯,所以不知道藥酒要在瘀血處揉開才有效。



    陸黎當然知道藥酒要揉開,但他沒說。



    揉開藥酒又累又費勁,他才不捨得讓姜宜幹這種活。



    姜宜一邊塗著藥酒一邊道:“我見過你那幾個隊友。”



    他有點生氣道:“真的壞,在背後偷偷罵你假洋鬼子。”



    陸黎也沉下臉色,有點後悔前幾天沒撞用力點。



    他哄姜宜的時候說別人罵他假洋鬼子可以,但別人當著姜宜的面罵他假洋鬼子就不行。



    姜宜塗完藥酒,帶著點狡黠道:“不過我聽到他們罵你後,回教室戴紅袖章去扣了他們分。”



    “一個人三分,他們要去做義務勞動撿三次垃圾才能抵消。”



    沉著臉的陸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他看著姜宜有些小驕傲的模樣,忍了忍,沒忍住,把姜宜拉到懷裡,用下巴跟小時候一樣把姜宜頭髮蹭亂才心滿意足。



    姜宜讓他放開,陸黎有點不講道理地說不放。



    鬧了一陣,本來陸黎腰間應該好好晾著的藥酒不少都蹭到了姜宜的睡衣。



    姜宜歪著腦袋,突然對著陸黎嚴肅道:“你就是故意的。”



    陸黎不承認,假裝嚴肅狡辯道:“胡說。”



    雖然他就是故意的,他喜歡讓姜宜身上染上跟他一樣的氣味。



    但不能被姜宜發現,不然下次就不能再這樣了。



    姜宜抖了抖睡衣,發現味道散不掉,不過好在臥室衣櫃裡還有兩套他的睡衣。



    姜宜放下藥酒後,去到衣櫃拿著乾淨睡衣,拿到後,他微微彎腰雙手交叉,將沾了藥酒的睡衣脫了下來,換上乾淨睡衣。



    陸黎看到了白得晃眼的一截腰,清瘦柔韌,還有漂亮得仿若展翅欲飛蝴蝶的肩胛骨。



    姜宜換上乾淨睡衣後,重新給陸黎塗了一遍藥酒,等陸黎腰上的藥酒幹了後才上床。



    他打了哈切,臉龐陷在柔軟的被子裡,一會嘟噥著陸黎今晚不能偷偷咬他,他睡後也不行。



    一會又嘟噥說下次看見那幾個欺負陸黎的高年級學生不穿校服,他還要扣分。



    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纖長的睫毛攏在一起,看得讓人心癢。



    陸黎望著姜宜,玩了一下姜宜的睫毛,一想到姜宜偷偷揹著他去扣分,就覺得可愛得緊,舔了舔虎牙,思考了幾分鐘,最後還是按捺下衝動,讓自己閉眼睡覺。



    陸黎安安分分抱著姜宜睡了一晚上,睡前也沒咬姜宜,結果做了一晚上奇怪的夢。



    夢裡的情節雜亂無章,斷斷續續得並不連貫,偶爾的亮光模糊又朦朧。



    在夢裡面對陌生的景象,陸黎一直莫名其妙有種熟悉的感覺,後來在某個剎那,他才想起熟悉的感覺來自姜宜身上的味道。



    那是姜宜身上洗髮水和沐浴露在肌膚氤氳後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是陸黎一直以來很喜歡的味道。



    但到了後來,氤氳的留香越來越甜膩濃郁,彷彿炎熱後蒸騰,濃郁得讓人有些頭昏腦漲,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呼吸也變得急切起來。



    在越來越亮的白光和馥郁甜膩的香甜中,模糊的白光漸漸清晰,勾勒出大致的輪廓,光影浮動。



    葡萄藤枝葉茂密繁盛,宛如長廊綿延不絕,交織成繁花穹頂,馥郁甜膩的芳香濃郁得似乎凝在睫毛上,落日熔金,濃烈得宛如油畫。



    葡萄藤下搖椅上的少年似乎在沉睡,一隻手堪堪垂下,指尖稍稍攏著。



    傍晚的餘暉金燦燦,紫金色大片大片璀璨揮灑下來,綠金光影透過疏落間隙,被晚風浮動的藤葉輕拂安靜沉睡的少年臉龐,淺淡的鎏金色覆蓋在眼睫,顯得柔順無害。



    陸黎心臟不知怎麼地,在甜膩馥郁的芳香中,忽然跳得厲害。



    傍晚的風浮動起少年寬鬆的衣領,鬆鬆垮垮地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鎖骨,還有一截清瘦柔韌的腰,他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偏頭望著陸黎,用著剛睡醒的聲音叫了一聲。



    “陸黎——”



    凌晨四點,臥室的大床上,陸黎猛然睜開了眼睛,胸膛劇烈起伏著,喘息很重,金髮濡溼地貼在額角,整個人把姜宜抱得很緊。



    他幾乎在半夢半醒間蹭了姜宜大半夜。



    陸黎遲疑地動了動,感覺到一陣溼漉漉後,他黑著臉用英文罵了一句髒話。



    他小心翼翼把姜宜放好,起身去廁所衝了個冷水澡,把髒掉的內褲丟進了垃圾簍。



    衝完澡後,陸黎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發著愣。



    他在想著昨天生理課上的老師到底說了什麼。



    他知道剛才那現象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但他想知道的就是在那個現象中他夢見姜宜是不是正常的。



    如果在今天這個情況夢見姜宜,那麼他很樂意地繼續夢下去,並且還會在醒來的時候興致勃勃告訴姜宜,在他夢裡,姜宜是個什麼模樣,在夢境裡姜宜又是怎麼同他一起說話的。



    但今天發生了這個情況,陸黎覺得今天這個夢必須要爛在肚子裡,守口如瓶,絕對不能像外頭透露一丁點。



    換位思考,如果秦斕告訴他,在人生中第一次成長的初次體驗中,他夢到了他,並且秦斕還說在他叫他名字的時候,出來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恨不得一腳把秦斕從教學樓踹下去,外加雞皮疙瘩掉一地,從此以後看見秦斕一次就想揍一次。



    陸黎心有餘悸地望著不遠處的垃圾簍,想了想,又馬上起身去把垃圾簍裡的袋子繫好,最後還不放心,把垃圾簍放進了床底,並踹進最裡面。



    毀屍滅跡後,陸黎繼續坐在床頭髮愣。



    他想完了,發生了這種事,說不定以後他都不能再跟姜宜睡在一起了。



    一個多小時後,臥室裡的厚重窗簾縫隙處透進了點光,鬧鐘響起。



    姜宜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如同往常一樣眯一小會,然後才半醒半夢地睜開眼睛,偏頭望向陸黎。



    今天的陸黎有點奇怪,沒有像往常早晨一樣,像抱著大型玩偶一樣抱著他,而是坐在床頭看上去有點愣愣的。



    姜宜還沒有很清醒,他趴在枕頭上,睜著一隻眼,眯著一隻眼迷糊道:“你怎麼了呀?”



    誰知道這句普普通通的話就像是水珠滴進滾燙的油鍋,讓陸黎嚇了一大跳,慌慌忙忙起身極力鎮定道:“沒怎麼。”



    姜宜想,好奇怪哦。



    他直起身,覺得陸黎可能是生病了,所以看起來呆呆愣愣的,反應遲鈍。



    姜宜半跪在床上,想伸手去摸陸黎的額頭,卻看到陸黎一路退到了沙發上,看上去有點像炸毛跑路的動物。



    姜宜:“???”



    他手掌舉在半空中,迷茫地想著難不成是自己生病了?所以陸黎要離他離得遠一點?



    於是姜宜舉在半空中的手拐了彎,摸向自己的額頭。



    幾秒鐘後。



    姜宜自言自語納悶道:“沒病啊……”



    他抬起頭試探道:“陸黎,是你病了還是我病了“



    沒想到話還沒有說話,他就聽到陸黎跟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道:“好好說話。”



    “清醒了再叫我的名字。”



    含含糊糊的跟夢境裡一個模樣,像什麼樣子!